“看到了嗎?!這和神的力量有何區彆?!你說呢,白流雪!!!”
索雅在狂亂的力量傾瀉中尖嘯,長發如魔焰般狂舞,她感受到體內生命力的飛速燃燒,但野心與欲望燃燒得更加熾烈!
隻要奪取切爾裡本的頭顱,完全吸收那顆“神靈心臟”,她或許就能擺脫這致命的代價,獲得永恒!
然而,就在她力量攀升至頂點,準備給予最後一擊的刹那……
咚。
一聲沉悶的、仿佛響在靈魂深處的“撞擊”感。
時間……似乎停滯了?
不。
索雅狂亂的眼神猛地凝固。
飄揚的塵土懸在半空,旋轉的大地停止了流動,頭頂翻湧的雷雲與奔騰的電蛇僵持在爆發的瞬間,連她自身奔騰的黑紅色魔力,都如同凍結的血管,凝滯在空氣中。
萬物俱寂,唯有她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。
“這…這是……時間停止?”她艱難地轉動眼珠,試圖理解。
沙沙……
一聲極其輕微,卻在此刻死寂中清晰無比的聲響……來自她腳邊,一株未被完全乾涉、仍在隨風自然搖曳的小草。
時間沒有停止。聲音還在傳播。
那麼,眼前這宛如世界被按下暫停鍵的景象……
“難道…是…思想…乾……”
一個冰冷的、比她所掌握的力量更加深邃、更加“高位”的概念,浮現在她腦海。
【思想控製】。
並非粗暴地乾涉、扭曲萬物,而是直接、徹底地掌控那些已被乾涉的“意誌”,乃至它們被賦予的“狀態”本身!
啪嗒。
衝天而起的大地漩渦,如同被撫平的沙盤,溫順地沉靜下去。
緊縛的空氣枷鎖無聲消散。
漫天雷雲仿佛被一隻無形大手抹去,頃刻間雲開…卻未見日出,隻有一片令人心悸的、絕對的“掌控”領域。
切爾裡本依舊站在原地,滿身傷痕,疲憊不堪。
但他隻是靜靜地抬起手,對著空中一片被索雅魔力浸染、因而凝滯的枯葉,輕輕屈指一彈。
動作輕柔得,仿佛在觸碰易碎的夢境。
“你知道嗎?”
他開口,聲音平靜無波,甚至帶著一絲…無聊?
枯葉應聲,悄然化為肉眼難辨的細微粉塵,消散無形。
“什…麼……”
索雅的大腦一片空白,完全無法理解這輕描淡寫動作的意義。
下一秒。
“呃啊啊啊啊啊啊!!!!”
無法言喻的、仿佛源於靈魂每一個角落的劇痛,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炸開!
索雅慘叫著,雙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嚨,可痛苦並非來自那裡!
手腕、脊柱、內臟、眼球、甚至每一根發梢……她感覺自己的“存在”本身,正在被寸寸碾磨!
切爾裡本緩緩踱步,腳步踏在焦土上,發出輕微的“沙沙”聲。
他走過一塊被索雅魔力浸染的碎石,隨意地,一腳踩下。
哢嚓。
“咳!!!”
索雅如同被無形巨錘當胸擊中,整個人蜷縮著噴出一大口混雜著內臟碎塊的鮮血,癱倒在地,四肢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,連昏迷都成了一種奢望。
黑魔人強韌的生命力,此刻成了延續痛苦的刑具。
“為了乾涉萬物,你必須將自己的‘意念’、乃至部分‘靈魂的觸須’注入其中。”
切爾裡本的聲音在她上方響起,平靜地闡述著殘酷的事實,“這就是‘乾涉’的代價,也是它的……極限。”
他低頭,看著腳下痛苦扭曲、仿佛與那碎石感官相連的索雅,眼中沒有絲毫憐憫,隻有深沉的厭惡。
“抱歉,你釋放出來、用來乾涉這片區域的所有‘觸須’和‘意誌’,現在……全部歸我了。彆再徒勞地嘗試‘收回’了。”
乾涉係與操控係能力相遇,決定勝負的往往並非能力的絕對強弱,而是“權限”的高低與“掌控”的精深度。
很不幸,索雅那掠奪自多方、充滿投機與取巧的強大“乾涉”,在切爾裡本於無數生死逃亡中,將最初僅能控製一片落葉的“垃圾能力”千錘百煉至登峰造極的“絕對控製”麵前……
不堪一擊。
這是純粹經驗、意誌與熟練度構成的、令人絕望的鴻溝。
切爾裡本就那樣,一步步,緩慢地走著。
他每踏出一步,仿佛都踩在索雅靈魂的節點上。
折斷一根殘留魔力的枯枝,撕裂一縷凝滯的黑紅魔力,碾碎一塊受染的岩石……索雅的肉體便隨之同步遭受一次酷刑般的摧殘,慘叫早已嘶啞,隻剩下喉嚨裡破裂的風箱聲。
“殺害神靈……是很惡劣的行為,不是嗎?”
切爾裡本終於停在了索雅麵前,俯視著這個幾乎不成人形、卻因黑魔人體質而依然清醒承受痛苦的“神靈殺手”。
(你…也是…黑魔人……為何…偏袒…神靈……)索雅的意識在劇痛中閃爍,卻無法形成任何有效的質問或咒罵。
她甚至感覺,自己“想要說話”的這個意念,仿佛與切爾裡本腳下另一塊石頭“想要保持完整”的“狀態”相連,正在被緩緩碾碎。
“神靈,不是你這種人能夠觸碰的存在。”
切爾裡本的聲音冰冷如鐵,“我追獵你許久,沒想到,最終會以這樣的形式‘相遇’。”
他頓了頓(這個停頓並非猶豫,而是某種確認),繼續道:“可憐嗎?我也沒想到,偏偏是我的能力,與你的能力如此…‘契合’。”
他和索雅一樣,從未向外界透露過自身能力的真正名諱與根源。
“但這感覺…很‘異質’。”
切爾裡本微微蹙眉,環視四周被他徹底“靜默”的領域,仿佛在空氣中嗅到了不和諧的氣息,“抓住了你,卻總覺得…像是有人特意將你‘安排’到這裡,送到我麵前一樣。”
索雅是懂得保命的逃亡者,否則也無法在眾多追殺中活到現在。
這樣的她,會如此魯莽、精準地在他防禦破碎的瞬間發動突襲?
“你不覺得嗎?”
切爾裡本忽然抬起了頭,目光如炬,穿透漸漸稀薄的煙塵與靜止的魔力光屑,投向遠處一片看似空無一物的、扭曲的光影交界處。
“一直躲在暗處‘觀察’的……”
他龐大的、掌控著此方領域的“思想控製”力場,如同最精密的探測網絡,早已察覺那處微不足道的“異常”。
一個完美的、仿佛與周遭萬物“剝離”開來的、他無法直接侵入掌控的“空洞”。
“閣下。”
切爾裡本的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遍了寂靜的戰場。
遠處的光影微微晃動,如同水波蕩漾。
一個身影,從那“剝離”般的異常空間中,緩緩顯出身形。
棕色的短發,斯特拉學院標準製式的校服,即使切爾裡本遠離塵世許久,也能輕易認出。
而最引人注目的,是那少年抬起的臉上,一雙奇異的、仿佛能隨時融入任何背景,又似乎能看穿一切虛妄的迷彩色的眼瞳。
少年平靜地回望著切爾裡本,臉上沒有任何計劃被識破的驚慌,隻有一片深沉的、若有所思的凝重。
“白流雪……”
切爾裡本低聲念出了這個名字,傳聞中與多位“異常”存在產生交集的神秘學員。
他臉上那慣有的疲憊與苦澀,此刻被一種罕見的、混合著驚歎與凜冽的複雜神色取代。
“雖然聽到了不少傳聞……”切爾裡本緩緩說道,目光緊緊鎖定了遠處的少年。
“但親眼所見,你比我想象的……還要‘麻煩’得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