揚州城,亂了!
徹底亂成了一鍋沸騰的粥!
曾經的江南煙雨,此刻隻剩下衝天的火光與淒厲的哀嚎。
街頭巷尾,屍橫遍野,血流成渠。
那些屍體大多穿著宇文化及麾下禁軍的甲胄,間或夾雜著幾具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。
百姓們早已緊閉門窗,躲在屋中瑟瑟發抖,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。
城南,那座被圍攻了數個時辰的農家小院,院門早已被撞得粉碎。
院內,更是宛如人間煉獄。
錦衣衛小統領單膝跪地,用手中的繡春刀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。
他麾下七十名精銳弟兄,此刻還能站著的,連同他自己在內,不過寥寥七八人。
每個人都渾身浴血,傷痕累累,口中不斷湧出滾燙的鮮血。
“噗——!”
小統領又吐出一口血沫,眼神卻依舊如餓狼般凶狠,死死盯著前方。
在他麵前,一個將領正悠閒地拍著手,臉上掛著貓戲老鼠般的殘忍笑容。
此人,正是宇文化及的心腹大將,司馬空。
“不錯,真不錯。”
司馬空嘖嘖稱奇,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。
“區區幾十人,竟能擋住我數千大軍這麼久,還真是讓本將軍開了眼。”
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錦衣衛小統領,問道:“說吧,你們到底是什麼人?”
“呸!”
錦衣衛小統領毫不猶豫地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,眼神充滿了鄙夷與不屑。
“想知道你爺爺我是誰?”
“下輩子吧!”
司馬空臉色一沉,眼中閃過一抹殺機。
“哼!將死之人,嘴還這麼硬!”
他冷笑道:“你們這麼拚死堅持,又有什麼意義?蕭皇後不照樣落到了我們手裡?”
話音剛落,一道尖銳的呼聲從院外傳來。
“宰相大人到——!”
伴隨著這聲呼喊,宇文化及身穿一襲刺繡蛟龍的黑袍,騎著一匹神駿的戰馬,在一眾將領的簇擁下,緩緩踱步而入。
他居高臨下,目光如毒蛇般掃過院內僅存的幾名錦衣衛,最終定格在了小統領的臉上。
“你們,究竟是何方神聖?”
宇文化及的聲音陰冷而沙啞。
“將蕭皇後秘密藏匿於此,意欲何為?是楊廣的人,或是其他反王的人?”
他眼中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,緩緩道:“說出來,本相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。”
聽到這話,那錦衣衛小統領非但沒有恐懼,反而咧開嘴,露出一個森白的、沾滿血跡的笑容。
“就你這個弑君篡位的跳梁小醜,也配知道我們是誰?”
他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笑得前仰後合,牽動了傷口,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。
“你想知道蕭皇後在哪?”
他掙紮著,對著身後僅存的弟兄,艱難地拍了拍手。
最裡邊的一間廂房,房門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。
兩名同樣身負重傷的錦衣衛,架著一個五十來歲、穿著華貴宮裝卻滿臉驚恐的大媽,走了出來。
宇文化及眉頭緊鎖,看著眼前這一幕,眼中充滿了疑惑。
“什麼意思?”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!”
錦衣衛小統領放聲大笑,笑聲中充滿了無儘的嘲諷。
“宇文化及,你不是要找蕭皇後嗎?”
“這,不就是你要找的人嗎?!”
宇文化及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,一股怒火直衝天靈蓋!
“你……你真以為本相不敢殺你?!”
他死死地盯著那小統領,牙齒咬得咯咯作響。
“蕭皇後是何等風華絕代的人物,本相會不認識?!”
說罷,他猛地轉頭,目光如利劍般刺向那個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的冒牌貨。
“說!你到底是什麼人?!”
那大媽哪裡經受得住這等陣仗,雙腿一軟,“噗通”一聲就跪倒在地,整個人抖得如同篩糠。
她涕淚橫流,哭嚎著磕頭求饒。
“大人饒命!宰相大人饒命啊!”
“民婦……民婦是這揚州城裡賣炊餅的王嬸啊!”
她伸出顫抖的手,指向那錦衣衛小統領,哭訴道:“前些時日,是……是這位爺找到了我,說讓我扮演一個貴人,事成之後,給我……給我一百兩黃金,我……我這才來的啊!”
“我什麼都不知道啊!求大人饒我一命!”
此言一出,全場死寂!
宇文化及隻覺得喉頭一甜,一股逆血直衝上來,差點沒當場噴出幾口老血!
他費儘心機,圍攻了那麼久!
結果,就為了一個賣炊餅的大媽?!
奇恥大辱!
這簡直是天大的奇恥大辱!
“啊—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