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一燈大師提及女兒女婿的安危,黃藥師那張孤傲的臉上,終於泛起一絲波瀾。
但他很快便將這絲波瀾斂去,端起茶杯,吹了吹熱氣,神情恢複了古井無波。
“哼,郭靖那小子是固執,蓉兒也由著他胡鬨。”
“但這天下,又有誰能比我黃藥師更懂趨吉避凶?”
“如今這南宋朝廷,之所以還能在蒙元鐵蹄下苟延殘喘,靠的本就不是趙家那孱弱的皇室,而是你我這般的武道宗門。”
一燈大師點了點頭,深以為然。
“不錯,北丐洪七公率領丐幫弟子鎮守北方要道,貧僧坐鎮西南大理,還有你那女婿郭靖,習得降龍十八掌,又有九陰真經在身,戰力早已不遜於我等五絕,皆是宗師境以上的頂尖戰力。”
“若非我等江湖中人鼎力相助,襄陽城,怕是早就破了。”
黃藥師聞言,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。
“所以,你又何須擔心?”
“真到了襄陽城破,天下傾覆的那一日,憑我黃老邪的本事,護住他們一家老小周全,又有何難?”
一燈大師看著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,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,長歎一聲。
“你呀,真是魔怔了。”
“自從當年華山論劍,王重陽力壓我等四人奪得天下第一後,你就仿佛失去了目標,變得愈發離經叛道。”
聽到“王重陽”這三個字,黃藥師端著茶杯的手,猛然一頓。
他眼中閃過一抹無人察覺的精芒,那是混雜著忌憚、不甘與狂熱的複雜神色。
他放下茶杯,聲音壓低了幾分,緩緩說道。
“一燈,我懷疑……王重陽那老家夥,根本就沒死!”
此言一出,猶如平地驚雷!
一燈大師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,眉頭緊緊皺起,沉聲道。
“黃老邪,休得胡言!”
“當初重陽真人仙逝,我等都親眼看著他入殮下葬,怎可能還活著?”
黃藥師卻搖了搖頭,眼神堅定得可怕。
“親眼所見,就一定是真的嗎?”
“難道你忘了,這世上有一種武學,名為龜息閉氣之法?”
“況且,他王重陽乃是曠古爍今的大宗師巔峰強者,一身修為通天徹地,我絕不信,他就這麼輕易地死了!”
一燈大師心頭一震,但還是覺得匪夷所思。
“可你又有何依據?以王重陽天下第一的實力,他假死又是為了什麼?這根本毫無理由!”
黃藥師眼中閃過一絲迷茫,但很快又被執拗所取代。
“這一點,我也想不通。”
“但是我能告訴你的是,王重陽的棺槨裡……是空的!”
“他的屍體,早就不在墓中了!”
一燈大師聞言,猛地從蒲團上站起,一臉驚疑地指著黃藥師。
“你……你竟敢去挖了重陽真人的陵墓?!”
黃藥師對此毫不在意,坦然承認道。
“不錯。”
“昔日華山之巔,他以一人之力,獨戰我等四名大宗師,猶有餘力。”
“我不信這樣的蓋世人物會如此輕易死去,我必須查個清楚!”
一燈大師被黃藥師這瘋狂的舉動驚得說不出話來,他來回踱步,喃喃自語。
“他若未死,那他假死又是為了什麼?”
“難道他有無法匹敵的仇人?不對……他是當今天下第一,誰能是他的對手?”
“能擊敗王重陽之人,絕不該是碌碌無名之輩啊!”
黃藥師冷哼一聲。
“誰知道呢?”
“或許,真如你們所想,王重陽真的死了,隻是我不信罷了。”
一燈大師長歎一聲,重新坐下。
“罷了,罷了。”
“以重陽真人的實力,他若真想躲起來,這天下間,怕是無人能尋到他。”
“他究竟是真死還是假死,都與你我無關了。”
說到這裡,一燈大師還是有些不死心,再次看向黃藥師。
“黃老邪,你當真不願出手相助大宋嗎?”
“如今蒙元勢大,若有你桃花島相助,我等對抗蒙元,必將再多幾分勝算。”
“我大理乃是南宋藩屬,唇亡齒寒的道理,你不會不懂。宋若亡了,我大理也必將覆滅於蒙元鐵蹄之下啊!”
黃藥師卻神情堅定,沒有絲毫動搖。
“我不想參與這世俗王朝的紛爭。”
“宋在也好,宋亡也罷,都與我黃藥師無關。”
“再說,你一燈已遁入空門,六根清淨,世俗的一切,也早該與你無關了,操這麼多心做什麼?”
看著黃藥師如此固執,一燈大師知道多說無益,隻能在心中無奈搖頭。
黃藥師站起身,撣了撣青衫上的微塵。
“好了,在你這破廟待了許久,老夫也該回我的桃花島了。”
說罷,他便準備轉身離去。
然而,就在這時!
轟隆——!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