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殿之內,氣氛凝固到了極點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那位年輕的帝王,等待著雷霆之怒。
然而,秦牧卻隻是淡淡一笑。
那雙深邃的眼眸中,看不出絲毫被冒犯的怒意。
“楊業,朕且問你。”
“你,背叛過朕嗎?”
這突如其來的一問,讓楊業猛地一怔。
他下意識地抬起頭,蒼老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茫然。
“罪臣……今日之前連陛下天顏都未曾得見,降臣之身,寸功未立,自然談不上背叛過陛下。”
秦牧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幾分。
“既然未曾背叛過朕,那這‘不忠’二字,從何談起?”
“朕用人,隻有八個字。”
“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!”
話音落下。
秦牧緩緩從那象征著無上權力的龍椅上站了起來。
一步步走下台階,玄色的龍袍隨著步伐擺動,仿佛一條黑龍在雲端遊走。
他徑直走到楊業麵前,伸出雙手,親自托住了這位老將的手臂。
用力一扶!
楊業隻感覺一股沛然莫測卻又溫和至極的力量傳來,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體。
“陛下……”
楊業虎目微紅,身軀微微顫抖。
秦牧負手而立,目光掃過楊業身後的七個兒子,最後重新落在楊業臉上。
“楊業,在你們父子看來,朕,是一個怎樣的皇帝?”
“這大乾,又是一個怎樣的國家?”
聽到此話,楊業心中猛地一震。
他看著眼前這位年輕得過分的帝王,腦海中浮現出那三十萬背嵬軍的氣吞萬裡如虎。
那是趙佶做夢都不敢想的鐵血雄師。
沉思片刻,楊業深吸一口氣,沉聲道。
“陛下乃是一代雄主,氣吞山河,有包藏宇內之誌!”
“至於大乾……”
“兵鋒所指,所向披靡,那是曆史長河中,曆朝曆代都無可比擬的一個強國!”
“大乾將士,將不畏死,士不貪生!”
秦牧聞言,微微一笑,拍了拍楊業的肩膀。
“看來,在你心中,對朕的印象還算不錯。”
此時,秦牧的聲音忽然低了幾分,卻仿佛直透人心。
“朕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。”
“你是覺得,你們是降臣,身上背著洗不掉的汙點。”
“你覺得朕,乃至整個大乾朝堂,都會對你們心存芥蒂。”
“甚至你們在想,若是今日不歸隱,終有一日,朕會卸磨殺驢,鳥儘弓藏。”
“你們更怕那五十萬楊家軍舊部,會讓朕寢食難安,最終引來血洗,是嗎?”
每一個字,都像是尖刀一樣,精準地剖開了楊業內心最深處的恐懼。
楊業臉色瞬間慘白,雙膝一軟,就要再次下跪。
“罪臣不敢!!”
“砰”的一聲。
還沒等他膝蓋落地,一雙有力的大手再次托住了他。
秦牧看著他驚慌失措的眼睛,收斂了笑意,神色變得無比鄭重。
“楊業,你不必驚慌。”
“今日,朕便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們父子,也告訴那五十萬楊家軍。”
秦牧轉過身,麵向大殿之外,聲音朗朗,如洪鐘大呂。
“隻要真心歸附大乾,朕,絕不會區彆對待!”
“我大乾建立的,乃是軍功體係!”
“殺敵立功者,賞!”
“開疆拓土者,封侯拜相!”
“隻要你們有本事,朕不在乎你們的出身,不在乎你們的過去!”
“哪怕你曾是敵國死仇,隻要入了我大乾的門,對朕忠心,一切靠實力說話!”
秦牧猛地轉過身,目光灼灼地盯著楊業父子。
“在這大乾,能走多遠,全看你們父子的本事!”
“你們若真心歸降,朕自當敞開胸懷接納,必不會行那卸磨殺驢之卑劣行徑!”
“當然,如若你們真的心灰意冷,一心想要歸隱田園。”
“朕,也不會阻攔你們。”
“無論去留,朕都會一視同仁,絕不加害!”
這一番話,擲地有聲,振聾發聵。
楊業和身後的七個兒子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天靈蓋。
他們當了一輩子的兵,從未聽過如此推心置腹、如此霸氣凜然的承諾。
楊家七郎楊延嗣更是激動得眼眶通紅,恨不得立刻提槍上陣。
“陛下聖明!!”
楊業這次沒有下跪,而是抱拳躬身,行了一個最標準的軍禮。
“楊家父子,願為陛下效力!願為大乾赴湯蹈火!”
“好!”
秦牧大笑一聲,心情大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