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老夫人的手布滿皺紋,有些粗糙。
小姑娘對上老太太的眼神,怔怔地,似懂非懂,“祖母……”
仲玉嫻自開蒙後,就被老太太接到身邊教養,隻有夜裡才會回蘇氏的院子睡。
她常常覺得祖母很嚴厲,有些害怕祖母,但她也知道,府中那麼多兄弟姐妹,祖母最喜歡她。
“你二哥自小被你娘寵壞了,他那樣的性子如何能頂我們安寧侯府的門戶。你若不想惹你父親的惱,便莫要想著為你二哥求情。他是你父親的嫡子,你父親豈會真的打死他,左不過就是給他些教訓,日後不再對他予以眾望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小姑娘咬了咬唇,欲言又止。
老太太慧眼如炬,“你是想說,你二哥是府中唯一的嫡子,若不被看重,日後爵位便要落入他人之手?”
小姑娘眼神閃了閃,最終還是點了頭。
老太太笑了,仿佛是欣慰於她小小年紀已經能有如此城府、懂得權勢地位的重要性,更懂得如何爭、如何搶。
這不比那隻知道玩樂的仲承強?
侯府從不需要紈絝廢物,也不需要單純小白兔。
老太太喜歡的,便是聰明人。
“你放心,祖母又沒老糊塗,豈會讓一個庶子繼承侯府。遠兒雖養在我身邊,但他是庶子,我不會讓他與你們爭。你母親肚子裡還有呢,待你母親生個哥兒出來,好好教導,祖母可不會讓侯府再出現一個仲承。”老太太安撫她。
小姑娘心想。
若母親生的不是弟弟,而是妹妹呢。
她正想說話,又聽老太太嗓音低低,悠遠又平和:
“若是他們都不爭氣,也無礙,祖母還有你,侯府還有你呢,對不對?嫻姐兒,你雖是女子,可這世上,最不可小瞧的,就是女子……”
……
盛夏並不知道老太太院裡發生了什麼。
她一心都在仲承這邊看戲呢。
仲承被打了個半死,這場鬨劇,最後由蘇氏哭到動了胎氣、暈過去為止。
原本蘇氏的預產期是在半個月的年後,誰知今天鬨了這麼一遭,她情緒一激動,就破了羊水。
屋子裡更是一團亂麻。
畢竟事發突然。
上一秒還在訓人打人求饒,下一秒,蘇氏暈了。連她身邊的嬤嬤都驚地不知道該做什麼,隻抱著蘇氏直喊“夫人”。
盛夏嚇了一跳。
她給蘇氏保了大半年的胎,蘇氏不會在生產的時候出事吧?
那她的任務豈不是要完蛋。
盛夏趕緊在商城找藥。
而這邊,一直在旁看戲的仲澤衍也是微皺了眉頭。
他見在場眾人來不及反應,趕緊上前,“父親,您先消消氣,母親生產在即,什麼事都沒有她和肚子裡的弟弟重要。您快派人去請雲姨母過來吧。”
雲舒晴是婦科聖手,連皇後都是她接生的,蘇氏現在的情況,請誰都不如請雲舒晴。
被他這一提醒,仲勳和蘇氏身邊的嬤嬤都反應過來,趕緊請人去了。
外頭風雪太大,蘇氏不宜移動,隻能就在仲承房中生。
仲承被打的半死,仲勳暫時沒心思管他了,讓人把他帶到偏院,房間騰出來給蘇氏。
雲舒晴很快來了。
蘇氏已經痛醒了,直在屋裡哀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