曆帝還記得當初仲勳在朝上言之鑿鑿,還引經據典,說今年大齊絕不會有大旱。
然而現在……
仲勳察覺到曆帝的目光,一抖,已經做好了被曆帝當場責問的準備。
哪知曆帝話音一轉,沉聲開口:“眾愛卿,雍州災情突然,隻怕旱情不會隻出現在雍州。諸位可有應對之法?”
曆帝這會根本沒有心思追究什麼責任。
他並非昏君,知道當務之急是商議出應對大旱的法子。
內閣首輔一臉凝重道:“陛下,如今長安已兩月多未下雨,其他州郡的情形想來也不會太好。雍州地勢較差,情況才會如此嚴峻。其他州郡若能提早防患,定能緩解不少。”
禮部尚書想了想:“湖郡有西江,西江延湖郡而下,經臨十幾座城,其中離雍州最近的便是青州。或許可下令讓青州救援。”
一直冒著冷汗的仲勳聽到這,腦中靈光一閃,也開了口,“或許可以挖渠引西江之水入雍州?”
吏部尚書卻搖頭,“此法不通,雍州三麵都是沙漠,挖渠費時費力還不一定能成。若是時日充裕,勉強也能一試。可如今這等情形,雍州根本等不了。”
欽天監監正亦是道,“西江之水隻能灌溉田地,無法飲用。雍州水源本就稀少,泉水井水全都乾了,若這天還是這般炎熱難耐又遲遲不下雨,即便挖渠引水也無用……”
言外之意就是,不下雨,就是大患!
仲勳微滯。
而商議還在繼續。
這一商議,就商議了一整日,直至天黑。
……
安寧侯府。
蘇氏見天黑仲勳都還沒回來,有些奇怪,連老太太都察覺出不對,遣人來問。
再一打聽,才知朝還未散,上朝的官員們都還沒歸家。
仲老太太臉色微變,“宮內可是發生什麼事了?”
往常極少出現這種情況。
若是有,那定是出大事了。
就連兩年前的時疫都不曾這般。
正當老太太和蘇氏憂心忡忡之時,仲勳灰溜溜回來了。
他一臉疲憊,官帽拿在手上,神情奄奄,仔細看,還能發現他額上和後頸還濕漉漉的。
都是汗。
仲勳一天都沒有等來曆帝追責,他明白,這是曆帝根本沒顧上他。
朝上一片混亂,商議的爭論的,可最終他們能做的也隻有調動兵馬支援雍州,同時在其他城郡做好防旱的舉措。
而這些,隻能算是緩解旱情,並不能算解決旱情。
一天下來,仲勳心力交瘁。
他也終於發現,他曾經為之得意的,他以為自己懂得了民生大計,可與真正懂行的戶部尚書一對比,他的那些提議,便顯得很粗陋虛浮。想要真的實施,根本不可能。
不僅是他自己發現,其他人也發現了。
這位仲大人上次時疫時提出的防疫措施,明明每一條都十分有用,最後也的確讓長安城有條不紊地麵對了時疫,解決了時疫帶來的風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