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澤衍和陳致遠在馬車上點燈商議。
盛夏在屏幕外看著他們的計劃,一邊感歎,崽崽的腦子是真的很好使。
陳致遠當年也是科考上來的,一步一步做到吏部尚書的位置,是他夠有才華。
可是這次的計劃,卻是仲澤衍一個人製定,而且看起來,他似乎早就打算好了。
土豆種植點,似乎每一個,都有其深意,並非隻是隨便找的地方。
比如這次,湖郡大批量種的土豆就能幫到雍州。
仲澤衍打算賣土豆,盛夏也沒有半點意見。比起那些發國難財的,他算很有良心。
土豆在市麵上一斤的價格,比一斤大米要便宜很多。
“不過,根本的問題不在於糧食,而在於水源。”仲澤衍將地圖合起,抬頭,“沒有雨水,為了土地糧食與平日所需,百姓們定會大量挖井、用水。他們不知此次大旱將會長達半年甚至可能一年之久,如此透支水源,於百姓、於雍州而言,反而是大患。”
糧食是緊缺,可現在旱情剛剛開始,各家各戶還有屯糧。
而真正令糧食緊缺的原因,說到底還是因為“旱”這個字。
不解決水源,都是治標不治本。
大旱持續整個夏季,這是仲澤衍的猜測。連盛夏都不知道大齊會旱到什麼時候。隻是從任務描述來看,時間一定不短。否則怎會出現餓殍遍野等字眼。
怕隻怕不止是夏季,如果秋天,甚至冬天、甚至是一整年都不下雨,那又該怎麼辦?
可他們不是神,左右不了老天。
陳致遠聽到這,麵色瞬間又凝重起來。
這幾個月的接觸下,陳致遠其實已經隱隱有所懷疑,懷疑當初那幾首童謠的出處,在眼前這個少年……
如果真的是他,那麼他一定是最清楚大旱情況的人。
連他都說大旱將持續半年甚至一年……
陳致遠心中一沉。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仲澤衍眸光微微一閃,看著陳致遠,“陳大人,這就要勞煩您了。明日進宮,或許您可以請陛下全國下旨,提醒百姓珍惜水源,不僅要有屯糧習慣,也要有屯水習慣。禁止濫用、透支水源。水源能撐多久,百姓就能撐多久。撐到大旱過去,一切便能好起來。”
……
這一夜,陳致遠根本沒睡。
翌日天還未亮,早朝的時間都還沒到,他便入了宮,跪到了曆帝的乾清宮門口。
他還是穿著昨天的衣服,風塵仆仆,渾身淩亂且疲憊。
他看到太監進殿稟報,隱隱聽到了曆帝的聲音。這個時辰曆帝醒著,說明他也一夜未眠。
想來是因為大旱一事。
若是往常,陳致遠敢欺君,曆帝就敢讓他在外頭跪幾個時辰懲治他。
可今時不同往日。
特彆是此刻曆帝焦頭爛額,被旱情困擾,聽到陳致遠回來了,他都顧不得晾他冷落他,立即讓太監把人叫進來。
“陳大人,陛下讓您進去。”
陳致遠微微低頭,進殿。
皇帝的寢宮,精致奢華,磅礴大氣。鬥大的夜明珠懸掛於頂,用於照亮,雕龍刻鳳的柱身上還鑲嵌著一些小夜明珠,泛著悠悠光芒。
曆帝身著寢衣,坐在案前。桌上放著一摞摞的奏折,他眉眼間都染著焦躁與愁緒。
陳致遠進來,他看都沒看陳致遠一眼,一手捏著眉心,閉目養神,嗓音幽幽,“陳愛卿,你回來了。病可好了?”
陳致遠撩開衣擺,跪下,“臣來向陛下請罪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