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這時,“不行!我死也不同意!這件事絕對不可以!”
聲音尖銳得仿佛刀子劃過玻璃,刺得人耳膜生疼,帶著一股近乎歇斯底裡的決絕。
馮湘湘和陸清風對視一眼,目光交彙的刹那,彼此心領神會,無需多言。
兩人同時朝門口的方向衝去,腳步急促而堅定,鞋底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響。
門口早已亂成一鍋沸騰的粥,哭喊聲、爭吵聲、腳步聲混雜在一起,攪得人心神大亂。
朱紅秀癱軟在地,雙膝重重磕在門檻邊緣,整個人蜷縮著,死死摟著那個臟兮兮的破布包,像是護著最後一絲尊嚴。
她的手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,青筋暴起,仿佛那布包裡藏著的是她一生的寄托。
朱紅秀則跪在地上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右手拚命地去扯那布包的一角,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布料撕裂。
眼淚不受控製地劈裡啪啦往下掉,順著臉頰滑落,砸在塵土飛揚的地麵上,濺起細微的泥點。
她一邊哭,一邊嘶喊:“姐!你放我走吧!求你了!”
小寧寧縮在牆角,小臉漲得通紅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小小的胸膛劇烈起伏,嘴裡斷斷續續地喊著“媽媽”“不要”,卻沒人顧得上她。
院中不見王如海的人影,仿佛從這場混亂中憑空蒸發了一般。
門檻邊上,站著一個染著黃毛、嘴裡叼著煙的年輕男人。
他一隻腳踩在門檻上,鞋底沾著泥,褲腿歪斜地卷著,露出小腿上一道暗紅的舊疤。
他滿臉不耐煩,眼神陰沉地掃視著屋裡的一切,嘴角掛著冷笑,仿佛眼前這出鬨劇不過是垃圾堆前的一場小麻煩。
他像是在等什麼垃圾被趕緊清走,好讓他能轉身離開。
馮湘湘一眼就認出了他——
正是那天傍晚,在陰暗小巷裡攔住她去路,抬腳踹她書包、搶走她飯盒的那個混混頭子。
記憶如刀割般清晰,那晚的恐懼與屈辱瞬間湧上心頭。
陸清風的眼神冷得如同冰錐,寒光凜冽,直直釘在那男人身上,目光如刀,帶著無形的壓迫感。
那人渾身一抖,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,眼神開始左右亂飄,不敢再直視陸清風。
連嘴裡的煙頭都差點掉落,火星濺到鞋麵上也渾然不覺。
“姐,你放我走吧!”
朱紅秀抽泣著,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調。
“家屬院我是待不下去了……那些人天天在背後戳我脊梁骨,說我是克夫的掃把星……”
“你就當眼不見為淨,讓我走行不行?我不想再留在這兒受這份罪了……”
她說著,語氣裡滿是委屈與埋怨,卻在不經意間,眼角餘光迅速瞟了馮湘湘一眼,似有深意。
“不行!”
朱紅秀突然爆喝,聲音雖已沙啞,卻依舊充滿力量。
“你得回老家去!必須回去!絕不能跟這混蛋走!”
她死死抱住懷中的布包,像是護著最後一道防線,聲音抖得厲害,卻字字清晰:
“紅梅,你是你姐的親妹妹啊!我把你從小看到大,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你跳進火坑?”
“這種人!遊手好閒、打架鬥毆,連正經工作都沒有,你還想跟他結婚?門都沒有!”
“到底走不走?磨蹭個啥!”
那黃毛男不耐煩地朝屋裡吼了一句,聲音粗啞,像砂紙摩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