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湘湘抬眼,問得輕。
她的聲音像一縷風,拂過屋裡的沉悶,溫柔卻不顯張揚。
“嗯。”
陸清風目光淡淡掃了眼沙發上的朱紅秀,眼神裡有幾分理解,也有一絲警惕,“以後出門,千萬當心點,彆單獨走……”
他頓了頓,語氣鄭重得近乎嚴肅,“尤其是晚上,哪怕天沒黑透,也彆在外頭多留。”
話沒說完,他的眼神落在馮湘湘身上,眉頭輕輕一皺。
她在鎮上有活兒,去得頻繁,幾乎隔天就得走一趟。
可他自己身為乾部,事務繁多,根本抽不開身陪她。
每次她出門,他心裡都像壓了塊石頭,沉甸甸的,不得安寧。
“要不,你那活兒先歇幾天?”
他終於開口,聲音低而緩,像是試圖軟化語氣,卻又掩不住那份擔憂。
馮湘湘一怔,立馬明白他是擔心自己。
她看著他緊鎖的眉頭,心頭一軟,但隨即又硬起心腸。
她聲音柔柔的:“你彆瞎操心,我有數。上次那群人不也沒把我怎麼樣?我還不是好好回來了?”
她笑了笑,眼角微微彎起,像是在安撫他,又像是在提醒自己:她不是弱不禁風的人。
她不怕那些地痞。
她有空間能躲,關鍵時刻能抽身,況且她也不是吃素的。
真動起手來,她未必怕誰。
那些混混欺軟怕硬,見她不怵,反倒先慫了半截。
陸清風看她態度堅決,嘴唇抿得死緊,沒再勸。
可那臉色,明顯沉了下去。
他的下頜線條繃得生硬,像是被無形的繩索勒住,整個人散發著低氣壓。
他沒有再說話,隻是站在那兒,目光落在她身上,仿佛想用眼神將她牢牢鎖住。
沒多久,王如海回來了。
他推門進來,帽簷還沾著雨水,肩頭微濕。
朱紅秀囉嗦了他幾句,說他回來太晚,飯都涼了,又念叨幾句外麵不安全,催他以後早點歸家。
王如海隻是笑著點頭,一邊脫外衣一邊應承。
倆人簡單收拾了一下,便提著燈離開了。
“你鎮上的活兒,還得乾多久?”
陸清風坐下,背脊筆直,雙手平放膝頭,像在開會時那樣嚴肅。
他的目光沉沉地盯著馮湘湘,聲音不高,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分量。
“要不,我找人給你在大院安排個彆的活?”
他語氣緩了些,試圖顯得體貼,“鎮上太遠,路也不好走。你一個人,還總帶著倆孩子來回跑,我真不放心。”
他頓了頓,眉心微動,“要是你在大院裡做事,近,安全,我也能照應到你。你看,這樣不是更好?”
他盯著她,眼神固執,想讓她放棄那份差事。
在他眼裡,那不隻是工作,更是危險的源頭。
每一次她出門,都像是一次未知的冒險,而他無法參與,隻能坐立難安。
可馮湘湘從小就閒不住。
她不能天天窩在家裡,把夢想擱一邊,隻為過安穩日子。
她想要的,不隻是相夫教子的平淡,還有屬於自己的價值與尊嚴。
那份活兒雖然辛苦,卻是她一點一點拚出來的機會,是她獨立的證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