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同誌,謝同誌!你們怎麼來了?”他語氣中是掩不住的喜悅,隨即又道,“沈同誌你什麼時候來的京市?正好,我請你們吃飯!”
沈雲梔笑著搖頭:“飯就先不吃了,賀老師。我們這次來,是特地有事想請你幫忙。”
“幫忙?”賀雲舟神色一正,沒有任何猶豫,“你說。當初要不是你在我母親麵前說的那番話,我也不可能有今天。隻要我能做到的,定義不容辭。”
沈雲梔心中感動,儘管這輩子的她和師父不像後世那樣有著幾年的師徒情誼,儘管他們的相處隻有在故宮修複古畫時那短短的兩個月。
可是這種一見如故的感覺,讓兩人惺惺相惜。
沈雲梔目本人山本浩一在香江大放厥詞,妄稱敦煌壁畫應屬目本的事情快速說了一遍。
賀雲舟聽完,臉色瞬間沉了下來,溫文爾雅的氣質被一股怒氣取代。
“豈有此理!簡直是強盜行徑!敦煌壁畫是我華國千年藝術瑰寶,他們怎敢如此信口雌黃!”
他父親曾為壁畫修複耗儘心血,他比常人更能體會這份無恥言論帶來的憤慨。
“所以我們才急需找到一切可以證明我們研究和保護曆史的證據。”沈雲梔切入正題。
“我記得你父親賀知謙先生,當年就是敦煌壁畫研究院的核心專家之一?不知道……賀伯伯有沒有留下一些關於壁畫方麵的資料?”
“有!”賀雲舟肯定地點頭,“父親去世後,我媽把他生前所有的筆記、手稿都偷偷保存了下來,藏得很嚴實。運動最厲害的時候,有人來查問,我媽一口咬定早就燒掉了,這才保了下來。”
三人當即動身前往賀家。
賀雲舟帶著他們徑直走進母親的房間,在沈雲梔和謝祁白驚訝的目光中,他費力地將沉重的木床挪開一角,又小心翼翼地撬開床腳位置的幾塊地磚,這才從下方取出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木盒子。
沈雲梔看得咋舌,難怪能在那段動蕩歲月裡保存下來,賀母這藏東西的地方,真是煞費苦心!
賀雲舟拂去盒子上的灰塵,鄭重地打開。
裡麵整整齊齊地放著好幾本厚厚的、頁麵泛黃的筆記本,一些已經褪色的素描手稿,以及一張老照片。
他拿起最上麵一本筆記本翻開,裡麵是賀知謙先生工整而詳儘的記錄。
還有一些是臨摹的壁畫線稿,線條流暢精準,儘顯功底。
盒底則是一張黑白合影,照片上方寫著「敦煌文物研究所全體同仁合影,1958年於莫高窟」。
賀雲舟指著前排一位清瘦戴眼鏡的人道:“這就是我父親,賀知謙。”
沈雲梔和謝祁白仔細翻閱著這些珍貴的遺物,心情激動。
這些工作筆記,不僅是賀知謙個人的心血,更是那個年代我國文物保護工作者篳路藍縷、默默耕耘的實證!
“賀老師,這些筆記和照片非常重要,我們想借用一下,或許到時候可以作為反擊目本謊言的證據。”沈雲梔懇切地說,“我向你保證,用完一定完璧歸趙。”
賀雲舟毫不猶豫地將盒子推向她:“拿去吧。我相信你。能讓父親的心血為國家、為民族尊嚴出一份力,他在天有靈,也會欣慰的。”
沈雲梔和謝祁白鄭重地接過這沉甸甸的木盒,不敢再多耽擱,辭彆賀雲舟,帶著這滿載著希望與證據的盒子,匆匆離開了賀家。
回到了家裡的時候,天色已然黑了,隻是謝徵卻還沒回來。
沈雲梔放下東西,忍不住問謝奶奶:“奶奶,爸還沒回來嗎?”
謝奶奶擔憂地搖搖頭:“沒有,出去就沒回來過,估計這會兒部裡都忙成一鍋粥了。”
自己兒子是搞外交的,她也知道每當這種時候,外交部就是最忙的時候。
她趕緊招呼沈雲梔和謝祁白兄妹二人吃飯:“快,你們先吃飯!天大的事也得好好吃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