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噗——”
一抹刺眼的鮮血從多弗朗明哥的口中猛然噴出,灑在他那身粉色的羽毛大衣上,宛如雪地裡綻開的幾點紅梅,觸目驚心。
他那張總是掛著乖張邪笑的臉龐,此刻因劇痛與屈辱而微微抽搐,青筋在額角暴起,透過太陽鏡,射向李維的目光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殺意與憤恨。
“少主!”
莫奈下意識地驚呼出聲,向前踏了半步,雪白的手掩住嘴唇,碧綠的眼眸中充滿了擔憂。
儘管她已經決定留在這裡,但看到自己曾經追隨了十幾年的人受到如此重創,那份根植於心的情感還是讓她無法做到無動於衷。
然而,她也僅僅是踏出了那半步。
她看到了多弗朗明哥眼中一閃而過的暴戾,也看到了他身後家族乾部們緊張地按住武器的手,更看到了前方那個男人——李維——臉上那仿佛萬古不變的慵懶。
她停住了腳步,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與疏離。
曾幾何時,她會毫不猶豫地擋在“少主”身前,用自己的生命去捍衛他的尊嚴。
但現在,她與那個血與火的世界之間,已經隔上了一道名為“李維”的無形壁壘。
自己和少主,真的已經漸行漸遠了。
李維仿佛沒有看到多弗朗明哥的滔天怒火,他隻是側過頭,用一種平淡到近乎無情的語氣對這位地下世界的王者說道:
“你看,她還是會擔心你。”
他的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,讓劍拔弩張的氣氛出現了一絲詭異的停滯。
多弗朗明哥喘著粗氣,胸口的劇痛讓他難以開口,隻能用凶狠的眼神作為回應。
李維沒有理會他的眼神,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,他的目光轉向莫奈,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一絲罕見的柔和:
“但是,多弗朗明哥,你也應該看得到,她現在在這裡過得很開心。”
“這裡沒有無休止的陰謀算計,沒有血腥的殺戮和背叛。她可以研究她喜歡的書籍,可以在廚房裡做一些新奇的點心,甚至可以和那邊的廚子為了下午茶的菜單吵上一架。”
李維指了指不遠處探頭探腦的山治,“雖然生活平淡了些,但每一天都很快樂,很安心。”
他收回目光,重新看向多弗朗明哥,那雙總是睡眼惺忪的眼睛裡,此刻卻仿佛蘊含著洞悉一切的睿智。
“你當初將她從不幸的境遇中解救出來,不也是希望她能擁有幸福嗎?難道你所謂的‘家人’,就一定意味著要將他們牢牢綁在你那艘駛向深淵的船上,陪你一起粉身碎骨?”
這番話語沒有雷恩那般粗鄙的叫罵,卻像一柄更沉重的巨錘,一字一句地敲在多弗朗明哥的心臟上。
家人……
這個詞是他一生最執著也最扭曲的追求。
他可以為了家人毀滅一個國家,也可以為了維護家人的“純粹”而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和弟弟。
他一直以為,將所有人置於自己的羽翼之下,用絕對的實力和規則來維係這個團體,就是對家人最好的保護。
可李維的話,卻讓他一直以來的信念產生了一絲動搖。
看著莫奈臉上那份夾雜著擔憂、卻又透著安寧與釋然的複雜神情,他第一次開始思考,或許……放手,也是一種選擇?
就在多弗朗明哥內心天人交戰之際,李維的目光落在了那兩個巨大的箱子上。
“呋呋呋……”
多弗朗明哥壓下喉頭的腥甜,發出了一陣乾澀的笑聲,試圖找回自己的節奏。
“看來,李維大將對我的‘誠意’還算滿意?”
“誠意?”
李維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。
“我更願意稱之為‘保護費’。”
他走到箱子前,隨手打開了其中一個,金燦燦的貝利和各種奇珍異寶在陽光下閃耀著奪目的光芒。
但他隻是掃了一眼,便興致缺缺地合上了。
隨即,他打開了另一個稍小一些的箱子。
箱子中央,一顆通體幽藍、布滿奇特螺旋花紋的惡魔果實正靜靜地躺在那裡,散發著一股神秘而強大的氣息。
“幻獸種……”
李維的嘴角終於向上勾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,“這個還算有點意思。”
他將這顆果實拿在手中拋了拋,然後再次看向神色變幻不定的多弗朗明哥。
“看在這些還算豐厚的禮物上,尤其是這顆果實的麵子上……也看在莫奈的麵子上。”
李維的話鋒一轉,讓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。
“這樣吧,多弗朗明哥。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。莫奈會留在這裡,而你,可以帶著你的人安然無恙地離開。”
“這不可能!”
托雷波爾下意識地尖叫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