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音帶著哭腔和顯而易見的恐懼!
“大人!各位太醫大人!”
“不好了!鄰縣清河,天花大爆發!”
“比……比這裡還要凶猛數倍!”
“已經……已經死了好多人了!”
“縣令大人特派小的前來,懇請太子殿下和諸位太醫,速速前往救援啊!”
“去晚了,隻怕……隻怕一縣之人都要死絕了!”
這消息如同又一記重錘!
砸在早已不堪重負的眾人心頭。
幾位太醫聞言臉色驟變,互相交換著驚懼的眼神。
疫病竟然在鄰縣也爆發得如此猛烈?
這瘟神蔓延的速度,實在超乎想象。
葉凡的眉頭瞬間鎖緊。
他放下布巾,走到那縣吏麵前,沉聲問道:“你先彆急,慢慢說。”
“清河縣疫情,具體是何情況?”
“從何時開始急劇惡化的?病患主要集中在何處?症狀與我們這裡有何異同?”
他的問題清晰而具體,帶著特有的冷靜和探究。
並非他不信。
而是出於一種習慣的審慎。
問清楚總是沒錯的。
因為根據他之前了解到的情況。
清河縣雖有天花病例,但一直處於可控的零星狀態,遠未達到江浦縣這般煉獄景象。
突然之間如此猛烈爆發。
這不符合天花通常的傳播和發展規律,其中透著蹊蹺!
那縣吏被葉凡一連串的問題,問得有些發懵。
眼神閃爍了一下,隨即更加急切,幾乎是捶胸頓足地描述起來!
“回……回大人!就是這兩三日的事!”
“突然就……就控製不住了!城裡城外,到處都是病人!”
“發熱、出疹,比咱們這還快!好多……好多人家都死絕戶了!”
“縣令大人急得嘴角都起泡了,實在是沒辦法了,才讓小的冒死前來求援啊!”
他描述的景象慘烈無比,語氣誇張,帶著一種刻意渲染的恐慌!
葉凡靜靜地聽著,敏銳地捕捉到對方話語中一些模糊不清和經不起推敲的地方。
比如什麼“突然控製不住”、“死絕戶”這種情緒化而非事實性的描述。
以及對方那略顯飄忽,不敢與他對視的眼神。
一個念頭,如同冰冷的蛇,悄然滑入葉凡的心底!!
這彙報,似乎……
有些誇大其詞了?
是這縣吏自己嚇破了膽,彙報失實?
還是……另有隱情?
葉凡的心沉了下去。
他無法確定。
萬一……
萬一鄰縣的疫情真的因為某種未知原因,比如毒株變異,衛生條件極端惡劣,而突然失控了呢?
如果因為自己的懷疑而延誤了救援,導致更多無辜百姓死亡,那他將背負上沉重的罪孽。
可是,若這是一個陷阱……
對方的目的何在?
是針對太子?
還是……針對自己?
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。
朱標為了捉拿藥商,帶走了相當一部分精銳親衛。
此刻救治點的防衛力量相對薄弱。
而此地,同樣需要人手維持秩序,保護太醫和物資。
自己若帶人離開,這裡的壓力會更大。
風險與責任在天平兩端劇烈搖擺!
葉凡的腦中飛速權衡著!
他不能拿一縣百姓的性命去賭自己的猜測,但,也不能毫無防備地踏入可能的險境!
他深吸一口氣,做出了決定。
他轉向一旁同樣麵色凝重的王太醫,語氣凝重,刻意加重了某些字眼,確保對方能感受到其中的分量!
“王兄,情況緊急,不容耽擱。”
“我即刻帶一部分人手,前往鄰縣查看救治。”
他微微停頓,目光深沉地看著王太醫,一字一句地囑咐道:
“請你務必!儘快!找到太子殿下!”
“轉告他,我已帶人前往鄰縣救治,請他……務必也關注一下鄰縣清河疫情之動向!”
他將最後這幾個字,咬得格外清晰,又緩慢。
他相信,以朱標的聰慧,以及他們師生倆的這麼久以來培養的默契,聽到王太醫如此鄭重的轉述,一定能察覺到其中的不尋常。
這不僅僅是通報行程。
更是一種隱晦的警示!
王太醫看著葉凡那異常嚴肅的眼神。
雖然不完全明白深意,但也感受到了事態的非同小可。
他重重地點了點頭:“葉賢弟放心,老夫一定把話帶到!”
“你……你此行千萬小心!”
葉凡點了點頭,不再猶豫。
他迅速點了五名經驗相對豐富的太醫,以及朱標特意留下保護他安全的十名東宮親衛。
這些親衛顯然也聽到了縣吏的彙報和葉凡與王太醫的對話。
臉上都帶著肅穆和警惕。
“我們走!”
葉凡翻身上馬。
最後看了一眼這片在黑夜與死亡中掙紮的土地。
然後,一勒韁繩,帶著這支肩負著未知使命的小小隊伍,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。
朝著清河縣方向,疾馳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