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是少了一根汗毛,咱可唯你是問!”
“聽明白了沒有?”
這最後一句,看似嚴厲,實則蘊含著一種複雜的意味!
既有帝王的囑托,或許也夾雜著一絲對這位可能成為女婿的年輕臣子的另眼相看。
葉凡心中劇震,一股熱流湧遍全身。
他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的激動與感受到的巨大壓力,雙手抱拳,深深躬身,聲音堅定而有力,在寂靜的正廳中清晰地回蕩。
“臣,葉凡!”
“領旨!”
“定不負陛下重托!必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,掃清奸佞,以報陛下天恩!”
……
晨光,刺破江麵的薄霧。
龍艦“日月號”龐大的鐵甲身軀在初升的朝陽下反射著冷硬的光澤。
低沉的汽笛聲如同巨獸的喘息,宣告著啟程的時刻。
龐大的皇家船隊緩緩駛離清水埠碼頭,旌旗在江風中獵獵作響,逐漸融入水天一色的遠方。
最終化為視野儘處的幾個黑點,直至徹底消失。
碼頭上,送行的官員與儀仗早已散去,隻留下空蕩的泊位和微微蕩漾的江水。
人群中,一個穿著尋常苦力短褂,貌不驚人的漢子,默默收回了望向江麵的視線。
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隻是迅速壓低鬥笠,轉身彙入開始忙碌起來的碼頭人流,幾個閃身,便消失在了街巷深處。
一炷香後。
西平侯府,書房。
沐英端坐在那張虎皮交椅上,背脊挺得筆直,但微微蹙起的眉心和摩挲著扶手上冰冷玉石的手指,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。
窗外的日光透過窗欞,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,時間在沉默中一點點流逝。
“吱呀”一聲,書房門被輕輕推開,那名扮作苦力的探子閃身而入,迅速關上房門,單膝跪地,聲音壓抑著興奮。
“侯爺,走了!”
“船隊已經駛遠,屬下親眼看著龍艦消失在江麵,絕無差錯!”
“碼頭上的人也散乾淨了!”
這簡短的稟報,如同一聲赦令,瞬間擊碎了書房內凝固的空氣!
沐英一直緊繃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鬆弛了下來,向後靠在了椅背上。
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又長長地吐出。
仿佛要將這幾日積壓在胸口的巨石般的壓力儘數傾瀉出去。
他那張剛毅英武的臉上,冰封般的陰沉迅速消融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,以及一絲壓抑不住,計劃得逞後的得意笑容。
那笑容由淺變深,最終化為一聲低沉而帶著沙啞的笑聲。
“嗬嗬……哈哈……好!”
“好!”
“總算是走了!”
他喃喃自語,眼神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。
“天高皇帝遠……這清水埠,終究還是我沐英的天下!”
這幾日。
皇帝駐蹕在此,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不時掃過,都讓他如同芒刺在背,寢食難安!
他不得不下令暫停了大部分隱秘的活動,鑄幣工坊的爐火熄滅,秘密礦場的人手收縮,連賭坊那邊的新錢流通都大幅減少,生怕露出絲毫馬腳。
每一刻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,巨大的財富近在咫尺卻不能全力攫取,這種煎熬幾乎讓他發狂!
如今,壓在心頭的巨石終於搬開。
那熟悉的掌控一切的感覺,重新回到體內!
他仿佛已經看到,白花花的銀錢和黃澄澄的銅料,又將如同流水般湧入他的庫房。
笑容收斂,沐英的臉上恢複了平日的冷峻與決斷。
但眼底深處,那團名為貪婪和野心的火焰,卻燃燒得更加熾烈!
他猛地站起身,對著肅立在旁,同樣麵露喜色的心腹管家,聲音斬釘截鐵,帶著一種急於彌補損失的迫切。
“傳令下去!”
“第一,北山甲字號礦場,所有礦洞,全部人手,給本侯日夜不停地開采!”
“三班輪換,人歇家夥不歇!”
“把這幾日耽擱的進度,給本侯加倍地搶回來!”
他的手掌重重拍在案幾上,發出沉悶的響聲。
“第二,鑄幣工坊,所有爐火立刻重新升起來!”
“積壓的銅料,全部開爐鑄造!”
“要快,也要保證成色,絕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紕漏!”
他頓了頓,眼中閃過一絲狠厲,補充道:“告訴下麵的人,都給我把眼睛放亮一點,嘴巴閉緊一點!”
“非常時期,誰要是出了岔子,或是走漏了半點風聲,就彆怪本侯心狠手辣,不講往日情麵!”
“是!”
“侯爺!”
“小人明白!”
管家感受到沐英話語中那不容置疑的決斷和隱隱的殺氣,渾身一凜,連忙躬身應道。
“屬下這就去安排,定將前幾日的損失,連本帶利地賺回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