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瘸一拐地跟著何雨生走進院子,一路上,兄弟倆誰也沒說話,氣氛壓抑得可怕。
回到自家那間小屋,何雨生反手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,那巨大的聲響讓何雨柱的肩膀猛地一顫。
“脫!趴床上!”
何雨生指著床板,語氣森然,不容半點遲疑。
何雨柱渾身一僵,臉上閃過屈辱,但終究還是沒敢反抗。
他默默地解開衣扣,脫掉上衣和長褲,露出精壯但傷痕累累的後背。
那背上,景象駭人。
一道道嶄新的紫紅色檁子,疊著尚未完全消退的舊傷,有的地方已經破皮滲出了血珠。
胳膊上、大腿上,也是青一塊紫一塊,新舊交加,觸目驚心。
何雨柱一言不發,熟練地從枕頭下摸出一條擦汗的舊毛巾,死死咬在嘴裡,然後閉上眼,趴在了床板上,整個身體因預期的疼痛而微微緊繃。
看著這滿身的傷,何雨生端著藥瓶的手,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。
他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頭沒來由地那一絲抽痛。
這渾小子……從小到大,怕是沒少跟人乾仗。
他擰開紅藥水的瓶蓋,用棉簽蘸了藥水,俯下身。
他的動作,與他冰冷的神情截然相反,出奇地輕柔。
棉簽小心翼翼地避開破皮最嚴重的地方,輕輕點在那些紅腫的淤青上。
即便如此,藥水接觸傷口的瞬間,那股尖銳的刺痛還是讓何雨柱的身體猛地一顫,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,咬著毛巾的牙關更緊了。
何雨生麵沉如水,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。
“說吧,怎麼回事?”
他一邊上藥,一邊審問,聲音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。
“好端端的,跟後勤副主任動什麼手?你那腦子是被驢踢了,還是讓門給擠了?”
何雨柱趴在床上,肩膀劇烈地聳動起來。
他沒回答,喉嚨裡的嗚咽聲卻越來越大,最後,竟是忍不住,“嗚……哇”地一聲哭了出來。
那哭聲裡,充滿了天大的委屈和不解。
“哭什麼哭!一個大男人,流血不流淚,給我憋回去!”
何雨生厲聲嗬斥,手上的力道卻又輕了幾分。
“我問你話呢!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點把自己一輩子都給毀了?在廠裡跟領導動手,打得還是副主任!這要是擱部隊,你小子就得被送上軍事法庭!”
他猛地拔高了音量。
“我在廠裡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抽你,那是演戲給全廠人看!是做給那個李貴平看!我不把你打服了,不把這事攬成家法處置,今天你小子就得進局子啃窩頭去!你懂不懂!”
何雨柱被他吼得一愣,哭聲也小了下去。
他抽抽搭搭地抬起頭,滿臉淚痕,鼻涕都快流到嘴裡了,眼神裡卻滿是茫然。
他哽咽著,斷斷續續地辯解。
“可……可我沒錯啊……”
“你還敢說你沒錯?!”
何雨生簡直要被他氣笑了。
“哥,不是你教我的嗎?”
何雨柱這句話一出口,何雨生上藥的手,驟然停在了半空中。
他愣住了。
自己什麼時候教他這個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