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理由合情合理。
小李恍然大悟,眼神裡不禁又多了幾分欽佩。
開大車的司機,都是有本事的。
“好的,您稍等。”
她不再多問,低下頭,熟練地從不同的抽屜裡拿出厚厚一遝顏色各異的飯票,用算盤飛快地計算著,然後開票、蓋章,動作行雲流水。
整個過程中,她能清晰地感覺到,那道銳利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,讓她耳根子都燒了起來。
辦完手續,何雨生道了聲謝,接過那沉甸甸的一大摞飯票,轉身離去。
直到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門口,小李還怔怔地望著門外,有些出神。
“哎,看什麼呢?魂兒都跟著飛走了?”
旁邊工位一個三十多歲的吳姐湊了過來,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她,一臉促狹的笑意。
“吳姐!你胡說什麼呢!”小李的臉一下紅透了,嘴上嗔怪著,心裡卻像揣了隻小兔子,怦怦直跳。
“還說沒有?瞧你那臉紅的,都能烙餅了。”
吳姐壓低聲音,在她耳邊打趣,“看上啦?運輸隊的,開大卡,還是個當兵回來的,身板兒正,長得也俊。眼光不錯嘛!要不要姐幫你去打聽打聽,看他有沒有對象?”
“哎呀吳姐!不理你了!”
小李羞得直跺腳,抓起桌上的賬本假裝忙碌起來,可那顆早已亂了節奏的心,卻怎麼也安分不下來了。
行政樓的喧囂被何雨生甩在了身後,他手揣著那遝厚實的飯票,如同揣著一份沉甸甸的踏實。
回到運輸隊大院,跟江大海打了聲招呼,便鑽進了那輛惹眼的吉普車。
下午的陽光斜斜地灑在四九城灰撲撲的屋頂上,給這座古老的城市鍍上了一層暖金色。
何雨生一腳油門,吉普車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,駛離了煉鋼廠。
他的計劃很清晰,先去紅星中學接妹妹雨水,然後回家捎上傻柱,最後再去軋鋼廠門口請那位李貴平主任,直奔鴻賓樓。
鴻賓樓,那可是如今四九城裡數得上的館子,沒點身份的人,連門檻都摸不著。
趙衛國這麵子,給得夠足。
吉普車在街道上穿行,引得路人紛紛側目。
這年頭,四個輪子的鐵疙瘩,比大姑娘的臉蛋還稀罕。
紅星中學門口,正值放學時分。
穿著藍布學生裝的少男少女們像潮水一般從校門裡湧出,嘰嘰喳喳,充滿了青春的活力。
“嗡——”
軍綠色的吉普車一個漂亮的甩尾,穩穩當當停在了校門口對麵的大槐樹下。
輪胎摩擦著地麵,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嘯,瞬間將所有學生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。
“我操!快看!吉普車!”
“誰家的啊?太牛了吧!”
何雨生推開車門,一條長腿跨了出來。
他沒穿工裝,換上了一身乾淨的便裝,腳上蹬著一雙鋥亮的翻毛皮鞋。
他沒下車,就那麼一條腿支在地上,另一條腿還搭在車裡,身子斜靠著車門,從兜裡摸出一根煙點上,深吸一口,吐出的煙霧在夕陽下嫋嫋升騰。
那股子從戰場上帶下來的沉穩與煞氣,混合著一種漫不經心的瀟灑,讓他整個人像是一塊磁鐵,牢牢吸住了所有人的視線。
“那是誰啊?哪個乾部的爹?”
“不像啊,也太年輕了!”
人群中,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女孩兒捅了捅身邊的何雨水。
“哎,雨水,快看!那個人……怎麼瞅著有點像你哥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