卞南風心中剛剛掠過一絲僥幸。
旁邊茶館裡。
那些茶客,多是剛從礦洞裡鑽出來的礦工,嗓門洪亮,毫無顧忌,正唾沫橫飛地交換著各自聽來的消息。
他們那裹挾著粗礫煙嗓的議論聲,一股腦鑽進了卞南風的耳朵。
“你們聽說了嗎?青禹界來了位號稱能穿梭諸天的女掌櫃,把流雲界的鷹長老給得罪了。”
“不錯!我可是聽說,那女掌櫃讓鷹長老丟了好大的麵子!”
“鷹長老發下了懸賞,要那女掌櫃的命!五千萬靈石呢!要錢不要命的賞金獵人,已經摸去青禹界了!”
“哈哈哈……他們就是癡心妄想!那女掌櫃能製服鷹闕,還製服不了他們嗎?”
“那鷹闕就是活該,這些年仗著勢大,在各界圈養了多少爪牙?稍有不順他意的,動輒抄家滅族!如今總算有人敢捋虎須,替他鬆鬆筋骨了!”
“我還聽說,那女掌櫃手眼通天,手裡不僅有極品法器,甚至還有靈器和仙石!”
“對對!她還在懸賞兩樣東西:一件是形如星辰的石頭,另一件是個多麵的青銅體。誰能提供,願以靈器相換!”
“欸!最新消息!”
“東邊那個駱家,據說從祖上傳下過那種星辰石!結果被邱管事帶人連夜滅了門!隻有他家的大兒子在萬壑靈宗,逃過一劫,眼下還沒有回來,不過,懸賞的通告已經張貼得滿城都是了。”
“邱管事?嗬,不過是鷹闕腳下一條叫得響的狗,也就隻敢在咱們這黑石荒原抖抖威風。真遇上青禹界那位,怕不是要被一巴掌拍進地裡去!””
……
這些礦工,日日與死亡擦肩,早已將腦袋彆在了褲腰帶上。上頭的禁止談論此事,於他們而言,不如一陣穿堂風。
卞南風默默聽著,兜帽下的嘴角,微微揚起。
沒想到,雲知知竟真做到了……不僅正麵撼動了鷹闕,還讓鷹闕束手無策,隻能無能狂怒!
爽!
隻可惜……自己當時不在現場!
沒能看到鷹闕的窘態。
卞南風正暗自思忖。
忽然。
一道身影從他眼前匆匆掠過,步履急促,似乎全然未留意腳下。
那人一腳絆在卞南風伸出的腿上,一個趔趄,險些摔倒。
卞南風抬起頭。
對方也恰好低頭看來。
四目相對一瞬。
卞南風壓著嗓子,用此地通行的粗魯腔調低喝道,“你眼瞎啊!”
在黑石荒原,粗野怒罵才是常態,更是一言不合就會動手。若太過良善客氣,反倒引人注意。卞南風也不過入鄉隨俗。
那年輕人慌忙拉低帽簷,露出半張臉——竟是唇紅齒白,與周圍粗糙黝黑的麵孔格格不入。
低聲快速道了句,“對不住!”
便快步繼續前行,身形轉入了旁邊的一條巷子。
就在此時,又有兩人,快步從卞南風麵前經過。
他們的目光,如鉤子般死死咬在前方那年輕人的背影上,明顯是在跟蹤剛才那名年輕人。
卞南風不想管這閒事,可忽然,他腦子裡靈光一閃。
那年輕人……怎麼看著有點兒熟悉!
那眉眼……那輪廓……
突然,他想到了,那年輕人,不正是滿城通緝的駱家長子——駱秋陽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