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七點,太陽依然驕傲地高懸在天空中,丁誠潔從客戶辦公室出來時,手機裡的下班打卡提示剛彈出來。周末的傍晚總是格外鬆弛,沒有緊急待辦的工作,不用折回公司,她想起肖遠方的公司離這兒不到三公裡,腳步不自覺就往停車場走。
肖遠方下午五點多就打了電話,語氣裡帶著點歉意:“今天還得加班,你彆等我吃飯了。”末了又補了句軟話,“知道你這陣太累,我在美團給你買了那家你愛吃的私房菜券,周末約雲倩和春曉一起去放鬆放鬆。”
想到這兒,丁誠潔嘴角忍不住往上揚。結婚三個多月,這種“不真實感”還沒褪去——有時候清晨醒得早,看著身邊肖遠方的睡顏,她會忍不住用指尖輕輕描他的眉骨、鼻梁,心裡總犯嘀咕:這麼妥帖、周全的人,怎麼就成了自己的愛人?她跟肖遠方說過這話,他當時正給她盛粥,手頓了頓,一臉認真地反駁:“我哪有那麼好?就是個普通男人,你對我濾鏡太厚了。”那模樣,倒像怕她看走眼、上了當似的,逗得她笑出了聲。
車子平穩地滑進肖遠方公司樓下的停車場,丁誠潔沒先給他打電話,先撥打了丁誠實的號碼。算下來有一周沒見哥哥和航航了,她有點心虛——最近除了工作就是回自己的小家,簡直成了“重色輕哥”,要是被丁誠實知道,少不得要被調侃兩句。
電話接通得很快,丁誠潔語氣輕快:“哥,你在工作室嗎?航航是不是也在?我剛好在樓下,你們肯定沒吃飯,我打包點飯菜上來,馬上就到,等著我啊!”
電話那頭靜了幾秒,才傳來丁誠實低沉的聲音:“……好。”
工作室在寫字樓的頂樓,一推開門就湧來股熱意——八月的天,屋裡隻靠一台老舊的電風扇轉著,風都是暖的。航航最先看見她,舉著手裡的螺絲刀就跑過來,眼睛亮閃閃的,伸手接過她手裡的飯盒:“姑姑!”
丁誠潔習慣性地揉了揉他的頭發,笑著打趣:“小夥子越來越能乾了,都能給你爸當幫手了。說吧,想要什麼獎勵?姑姑給你買。”
航航胸脯一挺,語氣滿是驕傲:“我今天自己獨立給客戶裝了係統!一點都沒讓爸爸幫忙!”
“這麼厲害?”丁誠潔豎了豎大拇指,眼裡全是笑意,“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,以後肯定比你爸還牛!快叫你爸過來吃飯,菜要涼了。”
裡間忽然傳來丁誠實的聲音,帶著點含糊的悶響:“你們先吃,我中午吃得晚,現在不餓。”
丁誠潔掀開門簾走進裡間,瞬間被滿屋子的電腦配件晃了眼——桌上堆著拆到一半的主機,地上擺著幾個顯示器箱子,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灰塵味和金屬味。丁誠實背對著她,穿著件藍黑色的t恤,後背早已被汗水浸得透濕,緊貼在脊背上,正彎腰拆一台舊主機的螺絲。
她剛要開口,目光忽然頓住——丁誠實耳朵上掛著根n95口罩的帶子,口罩嚴嚴實實地遮著半張臉,隻露出雙眼睛。“這麼熱的天,你在屋裡還戴口罩?”丁誠潔走過去,伸手想碰他的胳膊,“是不是感冒了?”
丁誠實手裡的螺絲刀頓了頓,頭沒回,聲音從口罩裡透出來,有點悶:“嗯,有點著涼。”
“感冒了更得摘了口罩透透氣,這麼捂著要中暑的。”丁誠潔說著,伸手就去勾口罩的帶子。她動作快,丁誠實想攔已經來不及——指尖剛碰到口罩邊緣,就見他肩膀僵了僵,卻沒再動。
口罩被摘下來的瞬間,丁誠潔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,瞳孔猛地縮了縮。丁誠實的右半邊臉明顯耷拉著,嘴角歪向一邊,連眼角都比左邊低了些,原本利落的線條變得僵硬。她心裡“咯噔”一下,聲音都發顫:“哥,你臉怎麼……”
丁誠實慢慢轉過身,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,努力想扯出個笑,可右邊臉頰紋絲不動,隻有左邊嘴角勉強往上提,模樣有些難看:“是麵癱,已經一周了,我在針灸治療,醫生說慢慢就能好,彆擔心。”
丁誠潔看著他僵硬的臉,又想起這一周自己忙著工作、連個電話都沒好好跟他聊過,眼圈瞬間就紅了。她張了張嘴,喉嚨裡像堵著什麼,半天隻擠出一句帶著哭腔的:“哥,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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