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雲倩掛斷電話，迎上三雙關切的目光，指尖輕輕揉了揉眉心：“盛華建築被查賬，王總非要我們派人過去協助。”
丁誠潔聞言擰起眉，開口道：“我早跟你說彆接他們的賬，那公司賬目亂得像團漿糊，出事兒是遲早的。換我是李梓歌，我也不肯蹚這渾水——月薪才幾千塊，還要被那種油膩男騷擾，圖什麼？”她抓起桌上的保溫杯往鄭雲倩手裡塞，“聽我的，直接給王總打電話，就說李梓歌在外地，頂多派個新手會計應付。合同到期就終止，這種客戶不伺候也罷。”
“你當現在是挑客戶的時候嗎？”鄭雲倩苦笑一聲，病號服下的肩胛骨微微凸起，“財務公司一條街能擺三家，我們手上攥著盛華四家子公司的賬務，還有其他財務業務。咱們這種小廟，拒了人家其他財務公司立即接手。”她轉頭看向鄭飛宇，後者正用指節輕輕叩擊床頭櫃，指節泛著用力過度的青白。“飛宇，你了解盛華的情況。王總那人什麼德行不用我多說，我現在這副樣子，實在不方便出麵。你帶劉姐去一趟，她經驗足，撐得住場麵。要是基礎賬務問題，她能處理；涉及專業層麵，她也能給建議；要是需要疏通關係......”她頓了頓，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花束，我來想辦法。記住，業務需求儘量滿足，其他越界的要求可以直接回絕。”
“讓我去見那個老色鬼？”鄭飛宇小聲嘟囔，指節重重敲在金屬床欄上，發出清脆的聲響，“他見了漂亮姑娘就挪不動腿，李梓歌被他堵在會議室說葷段子，小周會計被他硬塞過香水——你讓我去給他笑臉？”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重，喉結滾動著放軟聲調，伸手替她理了理頭發，“我好容易請了假陪你手術，這事兒沒得商量。”
“沒得商量？”鄭雲倩抓起手機晃了晃，屏幕上還亮著未讀的業務短信，“那我自己去。公司從從我一個人發展到今天，我可不想因為‘清高’兩個字打回原形。”
鄭飛宇望著她泛青的眼下烏痕，想起她上周還加班到淩晨三點，直接睡在辦公室。走廊裡傳來護士推車的軲轆聲，他忽然握住她的手，指腹摩挲著她掌心的薄繭。
“你做完手術我再去，我守著你做完手術。四點準時出現在盛華會議室。但有個條件——”他屈指彈了彈鄭雲倩的手機，“現在把它交給丁姐，好好閉目養神。你爸等會要是看見你這副操心的樣子，又該嘮叨你了。”
丁誠潔趁勢抽走手機，調至靜音模式塞進自己口袋：“這就對了。業務是做不完的，身體才是本錢。”
忽然，隔壁床傳來壓抑的啜泣。眾人轉頭望去，見四床的年輕女人正攥著檢查單發抖，淚水大顆大顆砸在報告單上。她身旁的中年女人反倒笑著拍她手背：“哭什麼？醫生都說了早期治愈率高，不過切個乳房而已，又不影響抱外孫。你呀，當了媽還這麼脆弱。”
發現眾人的目光，中年女人衝這邊擺擺手，鬢角的白發在日光燈下泛著柔光：“乳腺癌，後天手術。這丫頭啊，比我還緊張。”她輕輕撫摸女兒泛紅的手背，“你們看，我都開始研究術後化療要戴什麼顏色的假發了——粉色顯年輕，是不是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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