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退回一步,重新操作控製板,調出一個全新的界麵。
“從明天起,你的所有個人娛樂賬戶凍結。”
“你會拿到一個受限的觀察員權限,可以接觸非核心的前線戰報和資源分配會議紀要。”
“我要你每天看,每天總結!你可以保留你的看法,但每次質疑,必須附上基於這些現實數據的分析報告,交給我。”
宋星源猛地抬頭,“爸!你這是…”
“我這是在儘我早該儘的責任。”宋若虛有些疲倦的道。
“你不是羨慕那些用命填的前線士兵嗎?你暫時還不需要去那裡。”
“但你需要先學會看懂,他們是在為什麼而戰,是在什麼條件下戰鬥。”
“我們後方每一個看似冷酷或無奈的決定,又如何影響到他們的生死和東籬的命運。”
宋若虛凝視著兒子震驚中帶著羞憤的臉,說出最後的決定。
“另外,關於你提出的找彆的出路。”
“下周,我會安排你跟隨前線的數據探測團隊,自己前往戰場去看看,我們後方安定的時候,前線又是怎麼樣的。”
“等你完成這三個月的學習,如果還是堅持今天的觀點,認為我們可以用唾沫和意氣對抗蟲族,用道德綁架代替利益交換。”
宋若虛頓了頓,語氣沉靜得可怕,“那麼,我會親自將你的高見,連同你的分析報告,提交給議會。”
“讓前線將士和全體公民來評判,你的道理,是否比我們現有的道路,更能保護這個家園!”
書房裡一片死寂。
宋星源臉上的血色徹底褪去,宋若虛的話語像一記記精準的重錘,敲碎了他自我構建的正義外殼,暴露出下麵蒼白無知的基石!
他張了張嘴,卻發現自己的那些慷慨激昂,在宋若虛擲出血淋淋的事實麵前,輕飄得可笑,甚至可恥。
宋若虛不再看他,轉身走向窗邊,重新背對著兒子。
“現在,出去。”
宋星源喉嚨動了動,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。
他看了一眼宋若虛背影,又瞥過屏幕上那些觸目驚心的數字和圖表。
第一次,某種沉重而真實的東西,壓上了他年輕的肩頭。
他有些僵硬地轉過身,拉開了書房的門,這一次,他的腳步沉重而遲緩,消失在了走廊的陰影裡。
等他遠去,一種遲來而沉重的寒意,緩慢地浸透了宋若虛的脊椎。
他記起上一次仔細端詳兒子麵容的時間,竟已模糊不清。
是多年前送他去首都星學院?還是更早?
這些年,他埋頭於無窮儘的議案,資源調配,前線戰報和與炎龍使節的拉鋸談判中。
他以為給了家庭安穩的生活,優渥的環境,體麵的地位,便是儘責。
他將兒子的驕傲理解為年輕人的銳氣,將他的享受視為戰時代難得的安逸特權。
他甚至暗自欣慰,哪怕是目前蟲潮入侵的情況,自己的兒子也能在後方安穩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