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節力道,帶著一絲乞求意味。
薑鹿莓甚至能感覺到他指尖細微的顫抖。
混合著方才那滴淚殘留的滾燙濕意,烙印般,灼燒著她的皮膚。
她不敢回頭,視線死死釘在眼前,被雨水扭曲成色塊的街燈上。
“薑鹿莓,你沒有心嗎?”
陳遇周的聲音徹底啞了,每一個字,都仿佛從胸腔深處艱難地擠壓出來,帶著濃重的鼻音,一個字一個字,砸在她的耳膜上。
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,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。
那滴淚的溫度還殘留在手背,此刻卻化作尖銳的冰淩,紮得她血肉模糊。
雨聲被無限放大,敲擊著車頂。
也敲擊著她搖搖欲墜的心跳。
她深呼吸,冰冷的空氣嗆入肺腑,卻遠不及她此刻胸腔的鈍痛。
隨即用力,一點一點,極其緩慢地,將自己的手腕從他滾燙的掌心抽離。
過程艱難得如同在沼澤中跋涉。
每一次分離,都牽扯著血肉相連般的劇痛。
要拒絕這樣的陳遇周,比她想象中的,要疼痛數十億倍。
轉過身,她強迫自己看向他。
那雙深邃的桃花眼,此刻布滿了駭人的紅血絲,眼尾的濕痕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清晰。
他緊抿著唇,下頜線繃得極緊,像是在用儘全身力氣,維持著最後一絲搖搖欲墜的體麵。
那眼神裡的東西太複雜了,如同一張大網,將她牢牢罩住。
薑鹿莓就這麼看著他。
心臟仿佛也被浸泡在悲傷中,沉溺窒息。
“陳遇周,對不起。”她的聲音,帶著壓抑不住的哽咽,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。
她看到他眼底的光,因為她這句道歉,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,帶著一絲渺茫的希冀。
然而下一秒,那點微光被她親手掐滅。
“我現在,真的不想再騙你了。”
她用力咽下喉間的腥甜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清醒,“我們之間的關係,從一開始就是錯的,是建立在欺騙和利益交換上的。”
“就像兩個漩渦,卷在一起隻會越陷越深,我把控不住……我真的把控不住它走向哪裡,更把控不住……我的心。”
她深吸一口氣,仿佛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,一字一句,清晰地說道:
“你放過我。”
“也放過你自己吧。”
最後幾個字輕飄飄的,卻如同重錘,狠狠砸中她的心頭。
有什麼東西,轟然倒塌。
陳遇周定定地看著她,眼神裡的風暴漸漸平息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死寂。
那裡麵所有的溫度,都在她的話語中一點點熄滅、抽離。
他仿佛被瞬間抽空了所有的力氣,高大的身軀微微晃了一下,靠在了椅背上。
他沒有再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