薑鹿莓的心,隨著陶姝姝的話,下意識揪起。
後天……這麼快?
她下意識地用餘光瞥了一眼廚房的方向。
陳遇周正背對著她們,水流聲掩蓋了他所有的動作和表情。
她定了定神,對陶姝姝說:“我知道了,時間上沒問題,你幫我安排外公的私人飛機吧。”
“行!包在我身上!”陶姝姝爽快答應,又聊了幾句時裝秀的細節。
感受到薑鹿莓明顯的心不在焉,她很知趣地起身告辭,“那我先回去準備了,後天機場見!寶,你……保重!”
最後兩個字,她意味深長地加重了語氣,眼神再次飄向陳遇周。
送走陶姝姝,關上房門,房間裡瞬間又隻剩下他們兩人。
薑鹿莓走到廚房邊,看著陳遇周把做好的菜端上餐桌。
兩人都沒說話,而是很沉默地麵對麵坐著,吃完了這頓飯。
“門鎖已經換好了。”擱下筷子,她猶豫著,最終還是開了口,聲音有些乾澀。
“你……也該走了吧?門鎖已經換好了。”
她用視線,指了指煥然一新的門鎖。
陳遇周也放下筷子,語氣平淡無波:“碗還沒洗。”
薑鹿莓幾乎是脫口而出:“有洗碗機。”
深邃的桃花眼,下意識地看向她,裡麵一片沉寂的深海,讓人看不出情緒:“我習慣手洗,乾淨。”
明顯是借口!
薑鹿莓卻沒再說話,而是看著手腕還纏著紗布的男人,開始低頭,收拾碗筷。
明明可以呼風喚雨的男人,卻在她這方寸之地,賴著不走……
難以言喻的酸澀,如同漲潮的海水,瞬間淹沒了她。
心頭那根繃緊的弦,在無聲的拉扯中,似乎發出了一聲悲鳴。
算了。她閉上眼,深吸一口氣。
反正,都要分道揚鑣了。
反正,巴黎在即,隔著萬水千山。
反正,他終歸要回他的維港。
反正,這段糾纏至深的關係,終將畫上句點。
那麼,放縱一次又如何?
就當是……一場盛大的告彆儀式。
一場,隻屬於她和他的……純粹沉淪。
某個念頭,在她心底轟然炸響,帶著毀滅般的誘惑力。
她睜開眼,眼神裡那些複雜的掙紮猶豫,竟奇異地在瞬間,沉澱下來,化為平靜。
她邁開腳步,一步一步,走向那個男人。
腳步聲在寂靜的空間裡格外清晰。
陳遇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,似乎感覺到了她的靠近,卻沒有立刻回頭。
寬闊的肩背線條,在圍裙下顯得更加清晰。
薑鹿莓在他身後站定,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混合著淡淡油煙的雪鬆氣息。
再沒有絲毫猶豫。
她伸出手,輕輕戳了戳他緊繃的脊背。
陳遇周身體明顯一僵,緩緩轉過身來。
四目相對。
薑鹿莓清晰地看到,他深潭般的眼底,有什麼東西在劇烈地翻湧碎裂,又迅速地重新凝聚。
最終化為一片能將人焚燒殆儘的,濃得化不開的火焰。
那火焰,帶著一種被壓抑到極致,瀕臨爆發的狂瀾。
她沒有閃躲,迎著他幾乎要將她穿透的目光,紅唇輕啟。
“陳遇周。”
“做嗎?”
寂靜。
死一般的寂靜,在瞬間,吞噬了所有的聲音。
窗外的光線似乎也暗了一瞬,隻剩下他們彼此眼中倒映出的,即將燎原的烈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