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唐森一大早便把菲娜從人魚長老家舒適的床上拉起來,拽著她沿著來時的路返回。
塞拉菲娜整個人夢遊一般,勉強跟上唐森施法的泡泡避水術,一路經過空無一魚的城市街道、鄉村小路。
沿著那條熒光道路一直走到湖岸。
出水的時候,天還沒亮,滿天繁星清晰可見。
寒風一吹,塞拉菲娜不由得一陣哆嗦,整個人一下就醒了。
接著,她的肚子又開始吟唱——咕嚕嚕嚕嚕嚕嚕。
唐森扶額,又忘了吃飯的事了。
人類真是麻煩。
好在昨天撈出來的魚還整齊地擺在岸邊,一條條都被凍得直挺挺的。
唐森法師之手一揮,拎起魚來,便向麵前的小山——或者說土包更加合適,走去。
塞拉菲娜用殘破的衣服裹緊自己,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唐森身後。
她全身上下隻有腳是暖和的。
清晨的世界意外的安靜,寒風拂過湖麵,浪輕輕撩著湖岸。唐森大人的呼吸聲很輕,她聽不到。
周圍全是黑的,月亮也不知到哪裡去了,隻有星光照來微弱的光。
天都沒亮,這是要去哪?
她沒問出口來。
她從沒來過這麼黑暗的地方,在信仰都市大教堂,哪怕睡覺的時候,牆上都點著十二支蠟燭。
從光輝之處而來的她,完全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麼黑暗的地方。
偏偏她又是個聰明的孩子,從小觀察著形形色色各種人之間複雜的聯係長大。
那些聯係都襯著聖光照亮的背景,讓人不由的覺得神聖,可她卻總是隱隱感覺哪裡不對。
直到遇到唐森,聽見了這一切以後,蒙在她眼前,遮蔽她視線的聖光終於消失。腦海中的這些點終於連上了線,過去的不解全都懂了——
世界上的光就那麼多,照亮這裡,就暗了那裡。
而光輝教廷所謂的聖光,無外乎從世界各處巧取豪奪而來。
自己臥室那十二根蠟燭,會不會就是邊境都市某個孤兒性命換來的呢?
我是誰?我在哪?我又要去往何方?
黑暗之中,塞拉菲娜有點無法呼吸。
好在,在她前方,有個高大筆挺的身影,緩緩走著。
唐森聽到了她沉重的呼吸,停下了腳步,轉過頭來,“堅持一下,就快到了。”
塞拉菲娜發現不知不覺之間,他們已經登上了一座小小山丘的山頂,回過頭望去,她能看到下方黑洞洞的湖水,還有遠處山的輪廓。
噗,火苗亮起,是唐森施法了一個迷你火球術,點燃了一堆雜草。
熱量撲麵而來。
幾隻法師之手拿起冰魚,在火焰上緩緩轉圈。
“唐森大人……咱們這是在乾嘛?”塞拉菲娜問道。
“等著看日出。”唐森在篝火一邊坐下,側過臉來,背對著湖發呆。
“日出?”
“就是太陽升起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