禦書房內,葉衛青那句“隨他去吧”在空氣中飄蕩,然後碎了一地。
張忠把頭埋得更深了,恨不得當場學個土遁術直接消失。
這君臣二人,一個瘋得明明白白,一個瘋得深不可測。
他夾在中間,遲早也要被逼瘋。
木子於看著眼前這個徹底擺爛,幾乎快要融化在龍椅裡的皇帝,也有些頭疼。
CEO宕機了,項目還怎麼推進?績效還怎麼算?年終獎……啊呸,匡扶漢室的終極福報還要不要了?
不行,必須把這個核心資產盤活。
“陛下。”木子於開口,平靜得仿佛剛才那場癲狂獨角戲不存在。
葉衛青抬起那雙空洞的眼睛,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:“嗯?”
“項目……咳,國事千頭萬緒,非一日之功。陛下龍體為重,當勞逸結合。”木子於斟酌著用詞,努力把理論翻譯成能聽懂的雞湯。
葉衛青沒反應,繼續當他的鹹魚。
木子於想了想,換了個說法。
“臣有一法,或可為陛下解憂。”
門口的張忠賢耳朵立刻豎了起來。
來了來了,這位爺又要出什麼幺蛾子了?
葉衛青總算有了點興趣,從奏折堆裡稍微坐正了些:“說。”
“讀萬卷書,不如行萬裡路。”木子於緩緩道。
“陛下總覽全局,看的是奏報,是數字,是地圖上的線條。但真正的天下,在街頭巷尾,在人間煙火之中。”
他頓了頓,拋出了核心議題。
“臣請陛下,微服私訪,暫離這方寸之地,去看看您親手締造的,長安新象。”
這話說得冠冕堂皇。
張忠賢一聽,瞬間就悟了!
高!實在是高!
老葉這是被關在皇宮裡憋瘋了,天天對著這堆破事,神仙也得抑鬱!木元帥這是要帶他出去放風啊!
“陛下!奴才以為,元帥所言極是!”張忠賢連滾帶爬地湊到龍案前,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了他的表演。
“您看看您,都瘦成什麼樣了!這要是讓“先帝”瞧見了,奴才萬死難辭其咎啊!”
“出去走走,就當是散散心!看看那些得了您恩惠的百姓,聽聽他們是怎麼念叨您的好的!這比什麼靈丹妙藥都管用啊!”
他一邊說,一邊給葉衛青使眼色,那意思是:兄弟,給個麵子,咱出去浪一圈!
葉衛青看著這一唱一和的兩人,那顆快要燒乾的CPU,總算重新開始轉動。
出去走走?
他有多久,沒見過皇城外的天空了?
自從穿越以來,他不是在演戲,就是在處理破事,要麼就是在去處理破事的路上。
“準了。”他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,“你們安排。”
半個時辰後,兩輛外表樸素的馬車,從皇宮的側門悄然駛出。
車廂內,木子於和葉衛青相對而坐。
兩人都換上了一身錦衣,扮作富家公子。葉衛青甚至還拿了把扇子,學著戲文裡的樣子,故作風流。
木子於看著他這副樣子,腦中有了想法。
“賢弟,你說……”葉衛青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扇子,“咱們老家那邊,現在是什麼光景?”
又來了,又是這種試探。
木子於不動聲色:“臣家鄉在北地,苦寒之地,與京中繁華,不可同日而語。”
“是嗎?”葉衛青透過車窗,看著外麵飛速後退的街景。
“我老家就不一樣了,高樓大廈,車水馬龍,晚上亮的跟白天似的,叫什麼……哦,對了,不夜城。”
木子於端著茶杯的手停滯了一瞬。
好家夥,直接自爆了?
他抬起頭,裝作一副沒聽懂的樣子:“陛下所言,可是神仙之境?”
葉衛青看著他那清澈又無辜的表情,忽然覺得有些無趣,擺了擺手:
“沒什麼,朕說胡話呢。對了,一會到了朱雀大街,咱們去吃那個叫‘畢羅’的胡餅,朕聽宮裡人說,那家的味道,一絕。”
木子於點點頭:“客隨主便。”
馬車在朱雀大街的街口停下。
掀開車簾的瞬間,鼎沸的人聲與食物的香氣便撲麵而來。
寬闊的街道兩旁,商鋪林立,幡旗招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