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此同時,長安城,元帥府。
李師師坐在窗前,手裡拿著一根繡花針,正在給未出世的孩子縫製小衣裳。
燭光下,她的側臉溫柔而寧靜。
“夫人。”
一個丫鬟端著參湯走了進來。
“太醫說了,您現在要多補補身子,對孩子好。”
李師師放下針線,接過參湯,輕輕抿了一口。
“元帥那邊,可有回信?”
丫鬟搖了搖頭。
“還沒有。不過霍副將說了,元帥收到信了,讓夫人放心。”
李師師點了點頭,沒有再問。
她知道,那個人現在很忙。
忙著打仗,忙著殺人,忙著為這個搖搖欲墜的大唐續命。
她能做的,就是在後方等他。
等他平安歸來。
“夫人。”
丫鬟忽然壓低了聲音。
“外麵有傳言,說元帥在前線…又殺了很多人。”
“連投降的白龍軍,都沒放過。”
“有些官員在背後議論,說元帥太過殘暴,有損天威。”
李師師的手一頓。
“誰說的?”
“奴婢也不知道,就是街上聽來的。”
李師師放下參湯,眼中閃過一絲冷意。
“傳我的話,讓府裡的護衛去查。”
“查出是誰在背後嚼舌根,給我記下來。”
“等元帥回來,一並清算。”
丫鬟嚇了一跳。
她還是第一次看到,平日裡溫柔如水的夫人,露出這樣的表情。
“是…是!”
她連忙退了下去。
李師師重新拿起針線,但手卻在微微發抖。
她不怕彆人說她。
但她不允許任何人,詆毀她的夫君。
那個人,是為了這個國家在拚命。
那些躲在後方,隻會動嘴皮子的人,有什麼資格評判他?
“夫君。”
她低聲自語。
“師師會守好這個家。”
“等你回來。”
......
扶風城外,十裡亭。
木子定國一個人坐在亭子裡,麵前擺著一壺酒。
他沒有喝。
隻是看著西邊的天空,眼神空洞。
趙無言死了。
但葉雪清還沒找到。
線索斷了。
他不知道該去哪裡找。
隴西?
天水?
還是更遠的地方?
“將軍。”
一個斥候快馬趕來,翻身下馬。
“隴西那邊傳來消息,有人在城外的一座莊子裡,看到了白龍軍的旗幟。”
木子定國猛地抬起頭。
“多少人?”
“不清楚。但莊子戒備森嚴,不像是普通的據點。”
木子定國站起身,抓起鐵戟。
“帶路。”
“將軍,您一個人去?”
斥候嚇了一跳。
“那裡少說也有幾百人,您這樣…”
“我說,帶路。”
木子定國的聲音冷得像冰。
斥候打了個寒顫,不敢再多說,翻身上馬。
“是!”
兩匹馬,消失在夜色中。
目標,隴西。
......
長安城,皇宮,禦書房。
葉衛青看著手裡的奏折,眉頭緊鎖。
“老張。”
“這些彈劾木子於的奏折,都是誰遞上來的?”
張忠賢翻了翻手裡的冊子。
“禦史台的居多,還有幾個翰林院的清流。”
“他們說什麼?”
“說元帥在扶風濫殺無辜,有損天威。還說元帥手握重兵,功高震主,請陛下防範。”
葉衛青冷笑一聲。
“功高震主?”
他把奏折扔到地上。
“朕要是怕他,當初就不會讓他當這個元帥!”
“這幫人,整天就知道窩裡鬥!”
“前線的人在拚命,他們在後方捅刀子!”
“真他娘的惡心!”
張忠賢縮了縮脖子,不敢接話。
葉衛青在禦書房裡來回踱步。
“傳旨。”
“所有彈劾木子於的奏折,全部駁回。”
“誰再敢多嘴,朕就讓他去前線,跟著木子於一起殺敵!”
“是!”
張忠賢連忙記下。
葉衛青走到窗前,看著遠方。
長安城,元帥府。
李師師放下手中的針線,那根細小的繡花針在燭光下閃著冷光。
她站起身,走到窗前。
街上人來人往,熱鬨非常。誰能想到,這繁華之下,藏著多少暗流湧動。
“夫人。”
那個丫鬟又來了,這次臉色更難看。
“查出來了。”
“誰?”
“禦史台的一個給事中,叫王德昭。還有翰林院的編修李文通。”
“這兩人在酒樓裡喝酒,說元帥在前線濫殺,遲早會遭報應。”
“還說……”
丫鬟咽了口唾沫,不敢往下說。
“還說什麼?”
李師師的聲音很輕,但丫鬟卻打了個哆嗦。
“還說,夫人您……您是青樓出身,配不上元帥。”
“說元帥娶您,是被美色迷了心智。”
啪!
李師師手裡的茶盞,摔在了地上。
碎片四濺。
丫鬟嚇得跪了下來,連連磕頭。
“夫人恕罪!奴婢不該亂說!”
“你做得對。”
李師師的臉上沒有表情,但眼中的冷意,卻讓丫鬟渾身發寒。
“去,讓管家準備一份厚禮。”
“明日,我要親自去拜訪這兩位大人。”
丫鬟愣住了。
拜訪?
不是應該……報複嗎?
“夫人,您……”
“去吧。”
李師師揮了揮手。
丫鬟不敢多問,退了下去。
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。
李師師走回窗前,看著遠方。
她知道,夫君在前線殺敵,必然會樹敵無數。
那些人不敢對夫君下手,就會盯著她。
她是夫君的軟肋。
但她不想當軟肋。
她要成為夫君的刀。
一把藏在後院,專門對付這些跳梁小醜的刀。
……
扶風城,中軍大帳。
木子於還在處理軍務。
一份份戰報送上來,他都要過目。
“元帥。”
霍去疾又來了。
“隴西那邊傳來消息。”
“定國將軍一個人,端了白龍軍的一個據點。”
“殺了三百多人。”
木子於放下筆,抬起頭。
“一個人?”
“是。”
霍去疾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敬畏。
“據點裡的白龍軍殘部,全滅。”
“但……沒有找到葉夫人的蹤跡。”
木子於沉默了片刻。
“他受傷了嗎?”
“沒有。”
霍去疾搖頭。
“斥候說,定國將軍渾身是血,但都是敵人的。”
“他連夜又走了。”
“說是去天水。”
木子於歎了口氣。
瘋子。
真正的瘋子。
為了一個女人,把自己變成了殺戮機器。
“傳令下去,讓隴西和天水的斥候配合他。”
“不要讓他死在半路上。”
“是。”
霍去疾領命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