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接到命令之後,帶上了他的這一千人的騎兵團,開始死命的向後跑去。
可是當他們剛剛跑過一臉驚訝的,還在向著東邊前進的後隊不過七八公裡的時候。
一連串的爆炸聲就在他們的腳下響了起來。
因為是在拚命地往後跑,也沒有什麼前出偵察的騎兵了。
就算是派出去了,那也不一定有主力跑的快,這個時候最主要的就是時間。
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晚了。
就在馬瘋子帶著的寧馬騎兵,以鬆散大正麵衝向後方的時候。
那土黃色,鋪在地麵上根本就無法分辨的反騎兵地雷紛紛被引爆。
戰馬嘶鳴倒地,騎手瞬間被巨大的慣性給甩出去老遠,命大的斷胳膊斷腿。
命不好的被折斷了脖子,當場也就死了。
人的行為是有慣性的。
雖然整個穀地的寬度達到了五六公裡寬。
但有人走的地方,卻總會是最中間的這一部分。
因為這一部分沙礫石頭是最少的。
而大部分的沙礫石頭,都會被常年刮過的風,給吹到矮坡根部附近。
所以在這條寬闊的穀地中,真正適合縱馬狂奔的寬度,也就是兩三公裡而已。
平時的時候,誰都不會覺得這樣的寬度是狹窄的。
可是現在馬瘋子就覺得這裡麵太窄了。
當他們縱馬向外跑的時候。
整個騎兵團的寬度就慢慢的變成了兩公裡多。
這幾乎已經快要把能夠縱馬的寬度都給占滿了。
可是當最前麵的騎兵踏響了第一串地雷的時候。
整個前進的道路,在瞬間幾乎就被堵死了。
一千多人高速縱馬,可不是說停就能停下來的。
雖然所有人都是老騎兵了,也都自覺的努力保持著鬆散的隊形。
但當前麵的騎兵和戰馬突然被炸死的時候,後麵的想要馬上勒住馬,也不是那麼容易的。
於是後麵的騎兵不是衝了出去,繼續踩響了地雷,就是被前麵倒下的戰馬給絆倒了。
在這兩公裡左右寬度的空間裡,戰馬的嘶鳴聲,和騎兵垂死的哀嚎聲頓時響成了一片。
後方跟進的騎兵不是紛紛勒住了戰馬,就是向著兩邊的空地跑去。
就在馬瘋子和他的騎兵們驚魂未定的時候。
恐怖的事情發生了,天空中突然傳來了“嗤嗤”聲。
馬瘋子頭都沒有抬,隻是大喊了一聲“炮擊,散開。”
然後他馬上就向著後方撥轉馬頭。
可就在他想要調轉馬頭的時候,他又聽到了自己左右兩麵的斜前方,傳來了更加恐怖的,並不清脆的“噠噠噠~”聲。
那是民24型重機槍發射時的聲音。
聲音低沉而有力,子彈這時卻如潑水一般,向著馬瘋子他們這已經聚集在一起的馬隊飛來。
迫擊炮彈的爆炸聲,子彈的破空聲。
慘叫聲、哀嚎聲、痛罵聲、呼喊聲。
這個寬闊的穀地中,一時間就成了這場大戰中,最為盛大的獻祭場。
而馬瘋子和他的騎兵團,就成了這場獻祭中的祭品。
馬瘋子沒有跑掉。
他在想要撥馬的時候,就被一顆7.92毫米的子彈給穿透了脖子。
當他半掛著的腦袋上,那雙渾濁的眼睛還想看些什麼的時候。
第二顆子彈就用自己巨大的衝擊力,把他從馬上給打了下去。
黑暗在此刻,已經成為了他的永恒。
絕望這時已經占滿了馬洪山的腦海。
當後方跑回來的馬瘋子殘部,向馬洪山哭訴了,後方退路已經被堵死,馬瘋子當場戰死。
馬瘋子的這一個團一千多人,隻跑回來了三百多人的時候。
馬洪山的心中真的隻剩下絕望了。
他想要和後方的馬洪奎聯係。
但是在剛出來就遇到的那一場大風中,他的電台就被砸壞了。
雖然報務員也想要修好它,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,壞了的配件沒有替換的,也就隻能乾瞪眼了。
馬洪山也想從前麵或是左右兩麵衝出去。
可是那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的淺溝,和幾乎數不清的陷馬坑,讓所有的戰馬都無法奔跑。
他試過用他帶著的75山炮去轟炸敵人。
可是他的敵人在哪呢?
但現在,他連他敵人的影子都沒看到過。
他也想讓騎兵下馬,一點點的摸出去。
可那幾乎無處不在的冷槍和不知道從哪裡飛過來的一顆小炮彈(榴彈)。
就讓所有放棄了戰馬的那些騎兵們,變得無所適從。
馬洪山從來都沒有打過這樣的戰鬥。
他打過勇猛的敵人,也打過怯懦的敵人。
可是他從來沒有和看不見的敵人打過仗。
他也曾經試圖讓自己的親衛隊,趁著夜色摸出來一條路。
可是夜晚四麵八方點燃的篝火,讓所有可能摸出去的地方都被照的通亮。
他的人也想著在篝火變暗的時候,從相對陰暗的地方,偷偷爬過那沒有被篝火照亮的區域。
可是那幾乎是無處不在的地雷,把他們炸的鬼哭狼嚎之後。
所有人都放棄了。
當馬洪山被困在這個敵人既不進攻,他們也衝不出去的穀地中第六天的時候。
他手下的所有人幾乎都崩潰了。
人可以五六天不吃飯,但還能爬的動。
可是一個人如果三天不喝水,那他幾乎就快要把自己給熬乾了。
如果五天不喝水。
那這個人幾乎就連動一下的力氣都不會有了。
當初馬洪山他們來到這個穀地的時候。
他們是在出發地點做好了飲水補給的。
按著他們的計劃,他們帶的水足夠他們用上兩天的。
因為到達下一個飲水補給點,隻需要一天的時間。
所以兩天的水量是足夠了。
當他們被困在這裡的第一天時,他們還沒有想到會被永遠的困在這裡。
他們還會飲馬。
可是第二天時,他們就隻能給馬喝一半的水了。
第三天時,所有人的水全部減半,馬已經不給喂水了。
第四天的時候就隻剩下最後一點的水。
到了第五天,水就已經徹底的沒了。
而到了第六天的時候,所有人都已經絕望了。
“騰蛟,我命令你,你帶著剩餘的兄弟們投降吧。
這是我給你下達的最後一個命令。”
馬洪山用他那嘶啞的嗓子,對他手下的第二團團長馬騰蛟說道。
“旅長,你可不能想不開啊,我們隻要活著就有希望。
旅長,我們都得跟著您才能活下去啊。”馬騰蛟用那幾乎已經說不出來話的嗓子,艱難的喊出來了這麼一個完整的句子。
其他旅部的人員,也都紛紛用嘶啞的聲音喊著:“旅長,我們還得跟著您啊!您可千萬彆想不開啊。”
看著自己眼前的這一幫人。
馬洪山不禁苦笑了一聲。
他知道這些人中,是真的有想讓自己好好活下來的。
可是更多的,都是怕自己死了,他們去投降,最後被馬洪奎算賬的吧。
最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後。
馬洪山說道:“騰蛟,去舉白旗吧,我得帶著兄弟們活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