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他媽給我乾哪來了?還是國內嗎?”
牛安成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脖頸,流入衣內,手中槍口始終死死指向前方,不敢有片刻鬆懈。
他的眼神裡充斥著匪夷所思的驚恐。
如果這就是【蜃】,那他總算明白,為什麼體製內有些老家夥寧可去山溝裡助勤,也不願待在市裡了。
李向前扭過頭,聲音壓低道:“都湊過來!彆亂碰,彆亂動,當自己是木頭人……”
蜃?複數級彆的蜃?不……都不是。
牆皮滲著黑水,陰森詭譎,違反常理,李向前腦子裡無數零碎的信息拚湊出一個讓他脊背發涼的詞。
“現實夢魘。”
這個詞他從未在任何官方文件裡見過,唯一一次,是送丁三回去的路上。
丁三在電話裡跟某個神秘人提過。
直到此刻,李向前才明白丁三當時那張冷臉背後藏著多大的恐懼。
“原來,那種恐怖的夢境,是會降臨到現實的嗎?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我們?”
不安,費解,惶恐。
除了眼前的致命威脅,李向前更有一種天塌下來的無力感。
‘看似安穩的生活,可能早就岌岌可危了……’
他忍不住這麼想,但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口。
老警察的經驗告訴他,越是這種時候,越得裝出幾分樂觀。
他定了定神,沉穩道:“我們肯定還在產業園裡,都安心,支援馬上就到。”
聽到這老刑警鎮定的聲音,幾個快要崩潰的員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紛紛點頭。
可下一秒,頭頂本就昏暗到隻能發出微光的燈管開始瘋狂頻閃,發出劈啪的電流爆裂聲。
“啊!”
人群裡一個女孩被這動靜嚇得失聲尖叫。
話音還沒落下,她就意識到自己乾了天大的蠢事,死死捂住嘴,眼淚在眼眶裡打轉。
但那尖利的聲音已經劃破了這死寂的樓層,在走廊深處回蕩。
所有人的臉色瞬間煞白,人群中,幾支手槍的槍口分彆掃向四周,防備著任何可能被尖叫引來的東西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每個人的心情都極其煎熬,不好受。
好在,似乎是他們多慮了。
什麼都沒發生。
“怪物沒發現我們。”
“保持安靜,繼續走。”
必須動起來,停在原地就是等死。
懷著這樣的念頭,李向前飛快地回頭掃了一眼,還沒待他清任何人的臉。
詭異的刺痛感猛地紮進他的眉心。
緊接著,整個人便僵在原地,動彈不得。
……發生了什麼?
李向前冷汗直流,脖子像是生了鏽一樣,隨著扭動,發出僵硬的嘎吱聲,好不容易抬起頭。
然而,隻一眼,駭然的一幕讓他倒吸一口涼氣。
天花板不知何時已經拔高了數米,上麵黏著一團巨大的膠狀怪物,好似一塊融化的琥珀在蠕動。
數條半透明的觸須從那怪物身上垂落下來,精準地罩住了下方獵物的頭顱。
他們一行十幾人,陸陸續續有一半人的腦袋被那膠狀物整個包裹。
最先被抓住的,正是剛才發出尖叫的那個女孩。
她的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,皮膚和脂肪像蠟一樣淌下來,露出其下覆蓋著人體部分組織的顴骨。
“操!”
李向前嚇得低吼一聲,拚儘全力,對著那團膠狀物的本體砰砰砰連開三槍。
槍火迸射,子彈鑽進怪物體內,蕩開一圈圈波紋,然後……沒有然後。
子彈像泥牛入海,槍聲倒是驚醒了其他被嚇傻的人。
他們掙紮著從某種精神壓製中脫離。
牛安成大手一伸,硬生生把兩個還沒被完全包裹的員工從觸須的縫隙裡拽了出來。
但他手下那個剛入職沒多久的警校大學生,卻再也救不回來了。
刹那間,牛安成的臉扭曲得比怪物還難看,眼睜睜看著那個年輕警察的腦袋被觸須卷起,像扯掉一個玩偶的頭。
砰!砰!砰!
他一口氣打空了彈匣,瘋了一樣衝進觸須下方,伸手去抓那膠狀的觸手,想把下屬的屍體拖出來。
可那黏稠的膠質滑不溜手,怎麼也抓不住。
不過幾秒,牛安成的雙手就被腐蝕掉一層皮肉,裸露的肌肉組織滋滋作響,滲出糖漿般的惡心液體。
“老牛!快走!”
李向前打光了所有子彈,眼見毫無效果,心一橫,把手槍當磚頭砸了過去。
他本已脫離了攻擊範圍,此刻卻又返身衝回,一把抓住牛安成的肩膀,死命往回拖。
“不……不!我答應過他媽要好好帶他的!操!操!”
牛安成涕泗橫流,雙手的劇痛讓他清醒,卻壓不住心裡的崩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