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天,在不落之城這部巨大機器的瘋狂運轉下,轉瞬即逝。
博林大師的鋼鐵工坊裡,熔爐的火光再未於夜色中熄滅。
他停下了所有重型機械的鍛造,將畢生技藝與全部精力,都灌注進了艾琳娜口中那些“小玩意兒”上。
第一天,一套精鋼鍛打、表麵鍍銀的餐具誕生。那繁複而陌生的花紋,在燭火下流淌著冰冷的光輝,被鄭重地放入天鵝絨襯裡的木盒中。
第二天,一個結構挑戰人類想象極限的八音盒被組裝完成。
當博林大師顫抖著手轉動發條,一串清澈、空靈,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旋律從中流出時,整個工坊的矮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,呆立當場。那是艾琳娜憑記憶哼出的,名為《致愛麗絲》的曲調。
第三天,一架單筒望遠鏡完工。鏡筒由堅硬的鐵樺木打磨,而鏡片,則是由阿奇博爾德大師,在艾琳娜提供的數頁“光線折射與曲率”的神秘圖紙指導下,用最純淨的水晶,耗費了整整兩天兩夜,親手研磨而成。
當他透過鏡片,清晰看到千米之外一隻腐化禿鷲翅膀上翎羽的紋路時,這位老學者當場丟掉了工具,跪在地上,喃喃自語:“這是神靈的視界……”
一件又一件,超越這個時代認知極限的“奇物”,在博林大師那雙布滿老繭的巧手中,化為現實。
而凱爾,則為這場遠行規劃著每一個細節。
他挑選了十名最精銳且最沉默的衛兵,讓他們穿上繳獲的鎧甲,作為格裡菲斯的扈從,完美地融入背景。
他準備了大量的黃金麥粉、風乾的香料肉乾,以及幾桶由芙蕾雅用“甜莓”催生釀造的果酒。這些看似尋常的補給,在王城,卻是足以敲開任何權貴大門的珍品。
艾琳娜本人,則將自己鎖在實驗室裡。
她日夜不休,瘋狂地解析、吸收著那名為“源”的龐大能量。
她的精神力在一次次被榨乾又被填滿的循環中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練、增長。
她對“規則篡改”的運用,也從生澀變得純熟。
她發現自己甚至可以繞過自身精神力的消耗,直接“借用”空氣中遊離的元素粒子,構建一些微型法術模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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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如,一個能讓水囊裡的水永遠保持冰涼的“恒溫符文”。
又比如,一個銘刻在靴底,能讓她走在泥沼上也如履平地的“微風漂浮術”。
這些不起眼的小技巧,威力微乎其微,卻極度實用。
它們是她即將踏入虎穴的,又一層底牌。
第七日,晨曦初露。
整裝待發的隊伍,在不落之城的中央廣場集結。
艾琳娜換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勁裝,外麵套著一件繡有銀色暗紋的絲綢鬥篷,由裡奧親手縫製。
耀眼的金發被高高束在腦後,露出光潔的額頭,和那雙靜如深海的眼眸。
她隻是站在那裡,就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彌散開來。
“大人。”
凱爾牽來一匹通體漆黑、肌肉線條流暢的戰馬,這是獅心城戰馬中的王者。
艾琳娜一言不發,翻身上馬,動作乾淨利落。
沒有慷慨激昂的演說,沒有多餘的告彆。
她隻是回身,平靜的目光掃過廣場上,那上萬名自發前來送行的子民。
掃過巴克、博林、芙蕾雅、瑪拉……每一張熟悉又堅毅的麵孔。
最後,她抬起手,在空中輕輕一揮。
“我不在,這裡交給你們。”
“出發。”
她猛地一拉韁繩,戰馬長嘶一聲,率先向著通往地表的巨大升降梯馳去。
凱爾和格裡菲斯,連同那十名沉默的扈從,緊隨其後。
莉莉絲則化作一道融化的陰影,無聲無息地貼著地麵,消失在隊伍的影子中。
巨大的升降平台在水力驅動下,發出沉重的轟鳴,緩緩上升。
當久違的、刺目的陽光毫無遮擋地傾瀉而下時,所有人都本能地眯起了雙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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