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眾目睽睽之下,張雲淵並未理會那幾個在地上翻滾哀嚎的鐵劍門弟子,也未曾多看一眼那個正對著他點頭哈腰、一臉諂媚的坊市守衛。
他隻是彎下腰,在那獨眼老頭的攤位上,將那根被當成燒火棍的“九轉雷心木”撿了起來。
那木心入手溫潤,看似枯槁,內裡卻蘊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、充滿了毀滅與新生氣息的純粹雷韻,與他體內的五雷正法遙相呼應,讓他感到一陣說不出的舒泰。
他將雷心木在衣袖上隨意地擦了擦,那動作,像是在擦拭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器物。
然後,在周圍所有人那充滿了敬畏、揣測與貪婪的複雜目光注視下,他轉身,緩步離去。
那背影,在喧囂的坊市之中,顯得有些格格不入,卻又帶著一種超然物外的孤高,仿佛這紅塵俗世的一切紛擾,都與他無關。
他走得不快,卻無人敢上前搭話,甚至連大聲喘氣的人都沒有。
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為他讓開了一條路,那眼神,如同在仰望一尊行走於人間的神祇。
張雲淵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,走出了青石坊市那高大的石製門樓。
門外的光線驟然一暗,與坊市內的燈火通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一股混雜著山野草木氣息與淡淡血腥味的夜風迎麵吹來,讓他那因剛剛得到雷心木而略微有些波瀾的心境,再次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平靜。
然而,就在這時,一道身影,如鬼魅般,毫無征兆地從他身側的一棵大樹後閃了出來,攔住了他的去路。
來人,正是剛才在坊市內,收了他一塊上品靈石,為他“秉公執法”的那名坊市守衛。
隻是此刻,他臉上那副諂媚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,取而代之的,是一片陰森而又充滿了貪婪的冷笑。
他上下打量著張雲淵,那眼神,不再是看待“金主”的敬畏,而是如同餓狼在審視一隻落單的、肥碩的羔羊。
張雲淵的腳步停了下來,他看著眼前這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守衛,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,隻是淡淡地開口。
“你還有什麼事?剛才的事情不是都已經處理完了嗎?”
“是啊,處理完了。”
那守衛嘿嘿一笑,搓了搓手,那雙在黑暗中閃爍著貪婪光芒的眼睛,死死地盯著張雲淵的儲物袋。
“可是,我剛才為了你,可是把鐵劍門的人往死裡得罪了。
那鐵劍門的門主,雖然隻是個不入流的角色,但心眼小得很,睚眥必報。
我這以後在青石坊市,怕是不得安生了。”
他一邊說著,一邊向前逼近了一步,那股屬於後天巔峰的、混雜著血腥與煞氣的威壓,毫不掩飾地朝著張雲淵籠罩而去。
“你說,我這精神損失費,這未來的安家費,你這位財大氣粗的爺,總得給點吧?”
張雲淵心中了然。
這是……打劫?
他甚至都有些想笑。
一個區區後天境界的螻蟻,也敢打自己的主意。
他看著眼前這個在他眼中與螻蟻無異的守衛,臉上依舊是那副見識短淺的散修模樣,甚至還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了一絲驚慌與畏懼。
“你……你準備要多少?”
那守衛見他這副模樣,心中更是大定,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猙獰。
在他看來,眼前這個家夥,不過是個走了狗屎運,不知從哪個遺跡裡刨了些寶貝出來的土包子。
空有巨財,卻無半分與之匹配的實力。
這種人,簡直就是上天賜予他的、最完美的肥羊!
“不多,不多。”
守衛伸出一隻蒲扇般的大手,在張雲淵麵前晃了晃,那眼神,如同在看一盤早已屬於自己的珍饈。
“把你身上所有的靈石,所有的法器,所有的天材地寶,都交出來。”
“然後,自廢修為,從這裡滾出去。
我或許可以大發慈悲,給你留條狗命。”
張雲淵的眼神,在那一瞬間,冷了下來。
那是一種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凍結的、絕對的冰冷。
“不知死活。”
那守衛一愣,還沒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。
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、仿佛來自九天之上,又仿佛源自九幽之下的恐怖威壓,便毫無征兆地,轟然降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