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外門那間熟悉的、甚至帶著一絲潮濕黴味的小屋,無根生一屁股坐在那張吱呀作響的木床上,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。
那口氣裡,仿佛帶著內門那片仙境殘存的最後一絲靈韻,以及一種名為“不甘”的複雜情緒。
“他娘的,真是人比人氣死人。”
無根生仰麵躺倒,雙手枕在腦後,翹著二郎腿,眼神卻沒了往日的玩世不恭,隻剩下一種對現實差距的感慨。
“內門弟子住的是獨門小院,呼吸的靈氣比咱們這兒濃了不知道多少倍,每個月還有靈石和丹藥領。
咱們呢?喂兔子,倒泔水,一年到頭連塊靈石的影子都摸不著。”
他咂了咂嘴,側過頭看向一旁正在慢條斯理收拾床鋪的張雲淵,語氣裡帶著幾分自嘲:
“雲淵,你說,咱們這算不算是被發配邊疆了?”
張雲淵將被子鋪平,聞言隻是笑了笑,沒有接話。
他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差距,但這差距,對他而言,正是最好的保護色。
不過,戲還是要做足的。
他轉過身,臉上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對未來的迷茫與向往,歎了口氣道:
“馮兄,不看不知道,一看嚇一跳。
今天這一趟,算是讓我徹底開了眼界,也徹底死了心。”
他頓了頓,語氣裡帶著幾分“認命”般的無奈,“以前我還總想著,憑咱們的資質,隻要肯努力,總有出人頭地的一天。
現在看來,有些人,生下來就在羅馬,咱們這種人,累死也到不了。”
無根生聞言,卻是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。
他看著張雲淵那副“垂頭喪氣”的模樣,眼中非但沒有絲毫的頹喪,反而燃起了一股更加旺盛的、名為“野心”的火焰。
“泄氣了?”
他挑了挑眉,“我告訴你,越是這樣,老子就越不服!憑什麼他們生下來就高人一等?
老子偏要殺進去,把他們那些所謂的‘天之驕子’,一個個都踩在腳下!”
這番話,說得是擲地有聲,充滿了無根生那特有的、不敬神佛、不畏鬼神的狂勁兒。
張雲淵看著他,心中暗笑。
要的就是你這股勁兒。
“行了,彆在這兒唉聲歎氣了。”
無根生拍了拍張雲淵的肩膀,咧嘴一笑,“有這功夫,不如多想想怎麼通過下個月的內門考核。那才是咱們唯一的出路!”
接下來的幾天,外門的生活再次恢複了那份枯燥的平靜。
無根生像是打了雞血,每日除了完成雜役,便是瘋狂地修煉,那股拚命的勁頭,讓周圍不少混日子的外門弟子都自慚形穢。
而張雲淵,則依舊是那副不顯山不露水的模樣。
喂兔子,打掃庭院,偶爾去藏經閣翻翻那些無人問津的雜書,看起來,就像一個被內門的繁華打擊到,徹底認命了的普通弟子。
但實際上,他卻在利用這難得的清閒,悄無聲息地,將自己那充滿了期待的“打卡”之旅,進行到了最後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