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最後一艘貝希摩斯母艦,帶著深入骨髓的恐懼與絕望,沉沒在深海的時候。
籠罩在納森島上空數日的陰霾與死亡氣息,終於,被徹底驅散。
溫暖的陽光穿透雲層,灑向這片飽經戰火摧殘,卻又在廢墟之上迎來了新生的孤島。
空氣中彌漫著海鹽與臭氧的清新,取代了先前那股令人作嘔的硝煙與血腥。
死一般的寂靜過後,是山呼海嘯般的、歇斯底裡的狂歡!
“贏了!我們贏了!”
“感謝神明庇佑!納森永存!”
一名身經百戰、滿臉虯髯的納森衛扔掉了手中的戰斧,跪在地上,任由滾燙的淚水衝刷著臉上的血汙與塵土。
幾個一直躲藏在掩體中的孩童壯著膽子跑了出來,在廢墟間追逐著那久違的陽光,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。
所有劫後餘生的納森島民,無論是普通的島民,還是那些實力強悍的納森衛。
在這一刻,都放下了所有的矜持與戒備,他們擁抱,他們哭泣,他們咆哮,用最原始、也最純粹的方式,宣泄著那份死裡逃生的狂喜。
而他們的目光,在宣泄過後,都無一例外地,彙聚在了那個自始至終,都隻是負手立於神樹之下,仿佛剛才那場毀天滅地的戰鬥與他毫無關係的白衣身影之上。
那眼神,不再是單純的感激與敬畏。
那是一種混雜了迷信、依賴、以及源自生命本能的臣服。
而是一種發自靈魂最深處的、對神祇最虔誠的——狂熱與崇拜!
他們一個個跪倒在地,對著張雲淵,行起了納森島最古老、也最尊貴的五體投地之大禮,口中高呼著“神明”的尊號,那場麵,狂熱到了極點。
數千人的聲音彙聚成一道統一的、充滿了虔誠的洪流,在這片新生的島嶼上空回蕩。
張雲淵對這一切,視若無睹。
他的心神早已與這片天地相連,信徒們的狂熱崇拜化作一道道無形的願力,雖然微弱,卻源源不斷地向他彙聚,讓他對這方天地的掌控又多了幾分微妙的感悟。
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棵巨大到無法想象的神樹,感受著那從樹乾之中傳來的、充滿了喜悅與感激的親近之意,心中波瀾不驚。
這棵神樹,不愧是被稱為世界樹的存在,其蘊含的生命力與古老道韻,遠非凡俗之物可比。
就在這時,一陣輕微的、如同風鈴般悅耳的腳步聲,自神樹的後方傳來。
隻見一名身穿潔白長裙,赤著雙足,麵容精致得如同瓷娃娃,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神秘少女,在李慕玄的攙扶下,緩步走出。
李慕玄的表情極為複雜,既有對張雲淵那神鬼莫測實力的敬畏,也有對自己孫女即將與這等存在接觸的擔憂,更有一份劫後餘生的慶幸。
少女的頭發,是如同新雪般的純白,雙瞳,則是如同最剔透的綠寶石,不含一分雜質。
她的身上,散發著一股與這棵神樹同根同源的、充滿了生命氣息的純淨之意。
她,便是這一代的納森王。
那個一直躲藏在幕後,以神樹的意誌為自身意誌的,神秘的少女。
她走到張雲淵麵前,那雙純淨的綠寶石般的眸子裡,倒映著張雲淵的身影,充滿了好奇與感激。
她對著張雲淵,行了一個最古老、也最尊貴的撫胸禮。
“感謝您,來自東方的神明,拯救了納森,也拯救了我的子民。”
她的聲音,清脆悅耳,如同山間的清泉,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。
張雲淵看著她,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,算是回應。
對他而言,這所謂的納森王,不過是一個與神樹共生的特殊生命體,其本身並無太多值得關注之處。
在李慕玄的示意下,納森王不再多言,她轉過身,步履莊重地走到那巨大的神樹之下。
她伸出那雙白皙、嬌嫩的小手,輕輕地,按在了那粗糙的、仿佛曆經了萬古滄桑的樹乾之上。
她閉上雙眼,長長的白色睫毛微微顫動,口中開始念誦起一種古老而又充滿了韻律的、不屬於世間任何一種語言的神秘禱文。
隨著她禱文的念誦,那棵本已因之前的戰鬥而顯得有些枯黃的神樹,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力。
它通體散發出一陣陣柔和的、如同翡翠般的綠色光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