噠、噠、噠。
蘇明再次邁步,又再次停下。
這一次,他的腳尖幾乎頂到了那個蜷縮成一團的身影。
曾經的地下皇帝——【賭徒】。
此刻的他,哪還有半點梟雄的模樣?
脖子上的項圈勒進肉裡,腦袋死死埋在雙臂之間。
整個人抖得像是個帕金森晚期患者。
想想也能理解。
畢竟,先是被沈青折磨的不成人樣。
如今,他生撕沈青的畫麵又太下飯,把這孩子給嚇壞了。
“老朋友。”
“來,抬頭,讓哥看看。”
蘇明的聲音溫和得不像話。
“嗚……嗚嗚……”
【賭徒】抖得更凶了,喉結滾動,說不出話。
蘇明輕輕伸出手,抵在【賭徒】下巴上,讓他將頭抬起。
眼神渙散,瞳孔對不上焦,口水順著嘴角拉出一條晶瑩的長絲。
這是對暴力本能的生理性恐懼。
瘋了。
徹底瘋了!
意誌崩塌,尊嚴碎了一地,隻剩下生物求生本能的廢人。
“嘖嘖嘖,真慘啊。”
蘇明咂了咂嘴,一臉唏噓。
“你說你,以前多體麵一人,怎麼就混成這副狗樣了?”
“沈青那孫子下手是真黑,把你當狗養不說,還把脊梁骨都給抽斷了。”
蘇明將手抬高,似乎想摸摸賭徒的腦袋表示安慰。
可【賭徒】像是受驚的野獸,猛地偏頭。
“彆怕,彆怕。”
蘇明笑得更燦爛了,手還是摸了上去。
“沈青死了,以後沒人欺負你了。”
“你要是真瘋了,那咱們那筆爛賬……”
他語氣柔和得甚至帶上了一絲誘哄。
“我看就算了吧?”
“畢竟,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心善,總不能跟一個傻子計較,你說對不對?”
聽到這話,【賭徒】依舊在那抽抽,流著口水,維持著那副癡呆的模樣。
“嗬。”
蘇明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。
可相比先前,多出了幾分玩味。
他突然俯下身,整張臉幾乎貼到了賭徒的鼻尖上,刺鼻的尿騷味直衝腦門。
“我說……”
“演夠了沒?”
“大家時間都很寶貴,我趕著再去摸屍體,你趕著去投胎。”
“你要是再裝傻,那籌碼我可真不要了。”
蘇明的聲音驟然結冰。
“因為……”
“我是真會直接把你腦袋擰下來,當球踢!”
空氣凝固。
【賭徒】那劇烈顫抖的身軀,陡然僵住。
所有的嗚咽、所有的顫栗、所有的瘋癲表象……
戛然而止。
就像是一台全功率運轉的機器,被人不但拔了電源,還順手剪了電線。
“這就對了嘛,來,聊聊。”
蘇明緩緩直起身,歪著頭,漆黑的眸子裡閃爍著戲謔。
“演技是真不錯,奧斯卡高低欠你個小金人。”
“真的。”
蘇明豎起大拇指。
“不管是那種刻進骨子裡的恐懼,還是這副半死不活的皮囊,簡直無可挑剔。”
“如果不給你發個獎,我都覺得影視圈黑幕太重。”
【賭徒】依舊沒太大動作。
隻是那顆一直低著的頭,緩緩抬了起來。
原本渾濁、渙散、充滿了死氣與癡呆的眼睛裡……
竟是多出了一分清明!
“你是怎麼發現的?”
【賭徒】終於開了口,聲音沙啞乾澀。
“你是怎麼發現的?”
“嗬嗬!”
蘇明笑了,笑得有些神經質。
怎麼發現的?
那自然要感謝沈青那個好隊友了!
那孫子封了他的視覺,甚至削弱了聽覺,把他扔進了一片比死亡還要寂靜的虛無裡。
但也正因為如此。
所有的表象、偽裝、色彩、光影……
統統都被剝離了。
在那個瞎了眼的世界裡,他看不到其他東西。
除了……
那條又紅又黑的粗管子!
是沈青用來轉移傷害、連接他倆的通道,亮得像特麼探照燈。
可除此之外,還有另一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