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嫣然睜圓了本就漂亮的大眼睛,死死的盯著李先,臉上充滿了驚駭、恐懼、難以置信。
出刀了!?
李先……
真的出刀了!?
他……
真的會殺她?
真的敢殺她!?
真的舍得殺她!?
嫣紅的鮮血帶著她的體溫如湧泉般自脖子上的窟窿噴灑而出,將淡青色的長裙染成墨色。
她身形踉蹌,靠著窗台,無力的滑坐地麵,同時,她雙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脖子,竭儘全力想要將脖子上的傷口堵住,防止鮮血從裡麵流出。
可無論她怎麼用力,越來越多的鮮血仍然從她纖細白皙的五指間源源不斷溢出。
死亡的恐懼瘋狂的侵蝕她的大腦,讓她迅速忘記了和越王世子的卿卿我我,忘記了曾經的山盟海誓矢誌不渝,這一刻,她隻想活著,隻想呼吸……
“咕嚕……李現……救……救我……”
可惜,李現的目光再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半分。
他的刀,殺向想帶著嚴如雪逃走的其他護衛。
這一幕,讓柳嫣然心中對死亡的恐懼達到前所未有的極致。
她努力的張口,卻是連聲音都無法再發出,鮮血從她脖子、口中噴湧而出,將所有音節絞散,隻剩下一絲“嗬嗬”的聲響。
冷。
好冷。
在這種鮮血流逝足以凍僵意識的冰冷下……
她的視界漸漸黯淡,思維漸漸模糊。
直至徹底消散。
……
縱然是忠心耿耿的王府護衛,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悍不畏死。
在李先連殺九人後,剩下的護衛終於堅持不住,再也顧不得小郡主嚴如雪,崩潰著,四散而逃。
隨著嚴如雪毫無保護的暴露在李先麵前,這位小郡主臉上終於再沒有了半分一開始時的盛氣淩人、囂張跋扈。
她整個人蜷縮在角落,驚恐的看著李先渾身上下頓時止不住顫抖。
“不要過來!你不要過來啊!”
越王府郡主的身份再無法為她帶來半點安全感。
因為……
瘋了!
李現絕對已經瘋了!
連最心愛的柳嫣然,殺起來也是毫不手軟,這不是瘋了是什麼!?
一個瘋子,哪還會管你什麼身份?哪還會管殺了你後會有什麼後果!?
他隻想自己爽。
“不過去?不過去你怎麼殺我?”
李現抖了抖刀上沾染的鮮血:“你說過,今天我必死無疑,神仙也救不了我,現在看來,我不需要神仙來救。”
不過,他這抖去刀上鮮血的動作似乎大了一些,幾滴鮮血飛舞著沾拍到了嚴如雪白皙的小臉上。
那冰涼的溫度,撲鼻的腥氣,讓她忍不住發出驚恐的大叫:“啊!”
不斷往角落蜷縮的身軀更是一軟,直接崩潰般跪了下來:“不要殺我,我不應該那麼大聲說話,我不應該冒犯你,我錯了,求求你不要殺我!”
一旁的馬傅看到這一幕,亦是忍不住厲喝:“李現!嚴如雪郡主乃大周皇室之人,你可知殺戮皇室子女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!?你這是在挑釁整個大周皇族的威嚴!”
李先看了馬傅一眼,本不想說。
可他終究是一個講道理的人,因此,還是開口道:“人生舍死無大事!你們今日設宴於此的目的是什麼你們心裡清楚,為什麼你們會覺得當你們要來殺我時,我還要瞻前顧後,猶豫不決?”
這話……
讓馬傅語氣一僵:“這……”
這個時候,嚴如雪卻如同智商上線,突然驚慌道:“你……你說過,今天,你不殺我。”
她眼中迸射出強烈的求生欲望:“像你這樣的少年天驕,說話必然一言九鼎,你定會信守諾言對不對?”
馬傅聽得小郡主之言,苦笑搖頭。
不殺?
天真。
李先剛才射向嚴世子的那一刀,但凡猶豫了一秒,他就信了。
而嚴如雪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,儘管身子顫抖的更厲害了,卻哆嗦道:“你知道,嚴凱歸身為世子,身上必然有金絲軟甲等保命之物,所以射出去的那一刀被內甲削弱後,理論上也隻傷不死……雖然過程有些不一樣,但結果並無差池……你放了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