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以珀眼淚往下掉了掉,但還是按照他說的話伸出手到空中。
銀色月光落下的夜幕,白色的、細細的、像鹽粒一樣的雪落下來。
方以珀的掌心濕熱,細雪落在她掌心又融化。
冰冰涼涼的。
她眨了眨眼,覺得有點不真實,
“香港也會下雪嗎?”
她開口,問電話那邊的人,有些忘記要隱藏自己哽咽的聲音。
江恪行嗯了聲,嗓音低低沉沉的從電話那邊傳過來,
“如果方一一想要,香港可以落雪。”
—
少女時代很長時間以來,方以珀都在做一種不切實際的夢。
香港會落雪。
迪士尼樂園的雪,中環的雪,維港的雪,太平山頂的雪。
她想象過很多次,也夢見過很多次。
但第一次以為香港下雪是在加多利山。
跟江恪行領完證的那一周,她在這裡住了三天。
有一天半夜她醒過來,一個人下床到一樓的島台喝水。
視線好像一瞬間出現過模糊,她看見外麵的山林裡有飄落的白色的雪花。
她呆呆的看著,覺得自己或許是出現幻覺了。
江恪行從樓上下來,問她在做什麼。
她搖搖頭,那個時候跟他關係突然的轉變和親密讓她麵對他的時候還有點緊張。
但那以後,每一年她來到香港,都會在想,香港會不會落雪。
細雪在濃黑的山林裡飄飄揚揚的。
人的掌心是沒有辦法去接住雪的,方以珀握著手機,感覺到濕熱的液體從自己的眼眶裡流出來,但又不太像是眼淚。
是江恪行為她下的雪落進了她的眼眶裡嗎?
手機聽筒那邊很久都沒有聲音,方以珀吸了吸鼻子,
“還有呢?”
她聲音帶著點哭腔,悶悶的,有點沙啞,
“我最想要的。”
江恪行在那邊沒有說話。
這邊的泳池安靜,煙花燃燒的氣息還沒未散開,細雪還在下。
聽筒那邊的聲音和耳邊的聲音有點重合。
方以珀轉過身,看見從身後走出來的人。
江恪行握著手機站在她身後,看著她,
“煙花,雪,”
他掛斷了電話,漆黑的眼睛望著她,朝著她很溫柔地笑了下,
“還有我。”
方以珀走過去,一把抱住他,用腦袋狠狠地撞到他的肩膀上。
江恪行被她用力撞了個滿懷,往後退了兩步,有點無奈地穩穩抱住她。
“謝謝……嗚嗚嗚,謝謝你江恪行……”
她聲音悶悶地從他胸口響起。
她想不到自己應該說什麼,但是很想說謝謝。
謝謝他跟她結婚,謝謝他愛自己,謝謝他準備的驚喜。
隻有屬於她的煙花。
加多利山的雪。
方以珀的江恪行。
江恪行抱著她,任由她將眼淚鼻涕全都蹭到他襯衫,打濕一片。
“方以珀。”
他輕聲叫她的名字,將她從懷裡捧出來,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淚水,
“我希望以後你每次想到香港,想到煙花,想到雪。”
“都會先想到我為你放的這場煙花,這場雪。”
方以珀抬頭望著他。
同樣的聖誕夜,冷冷的,但又不那麼冷。
她眼睛有一點潮濕,但並不是因為傷心,而是感到幸福的眼淚。
方以珀固執,冷硬,像一塊硬邦邦的琥珀石。
江恪行發現了這塊石頭,看見了琥珀裡包裹的漂亮的、亮晶晶的靈魂。
他被吸引,但一開始以為這隻是一塊對他而言的具有致命吸引力的琥珀石頭。
石頭就是石頭,木木的,硬硬的,冷冷的。
不會回應,不會愛他,總是說很難聽的話,傷人的心。
但是有一天他摸到密密麻麻的,溫熱的,像跳動的血管一樣的。
那是柔軟的琥珀石的心臟。
不知何時起早已經為他生長出來的血肉。
——
加多利山的夜風跟細雪一起吹過來,帶著點陳舊的、熟悉的焰火熄滅後的氣息。
黑色的山林,月光像潔白的磷光,在一片濃綠的水麵上發光。
自此,白晝,黑夜。
日複一日。
愛是包裹心臟的琥珀,讓相愛的人永遠棲息,不再飄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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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完結啦
很多話想說,但是又不知道要說什麼。
這本書題材是我的舒適區,這樣的故事我寫過很多,曾經給我帶來了很多快樂,但是從去年年底我忽然開始厭惡講這樣的故事。
覺得自己在不停的重複,來回寫同樣的東西,產出了非常多的廢稿,我急切的想要改變想要走出去,但發現自己又走不出去。
於是幾乎是極端性的,我隻能繼續寫一些很擰巴酸澀的東西。年初的時候我發現因為這種排斥和厭惡讓我一度喪失寫故事的能力,於是開始了很漫長的複建,直到今年開了這個馬甲。
寫方以珀的故事的時候我什麼也沒想,就是想寫一個簡單的能夠讓我開心和賺到錢的書。
連載期間很多讀者說“淡淡的、好壓抑”,其實我有點惶恐,但是當下又想,作為輸出者我傳遞的情緒確實是一覽無遺的,何嘗不是一種成功呢?
於是你們看見了方以珀和江恪行的甜蜜、酸澀、濃烈和極端排他的情感。
我知道這樣的故事不討喜,這樣的人設不討喜,但是在連載期間不看評論和各種外界的聲音,我發現我居然找到了寫這樣的故事帶給我的快樂,這本書我寫的很開心,同時也認識到了自己寫東西的問題和需要進步的地方。
但是酸澀擰巴文,愛寫,還會寫!
不過下本還是老實寫甜文吧!想要甜文治愈一下我“淡淡的”的靈魂哈哈哈
番外這兩天更,不長,但是該有的都會有,江恪行視角愛上以及甜蜜番外等等,我的抖音也會不定期掉落番外小劇場,dy:一隻高冷的綠
最後,方以珀和江恪行永遠幸福,各位讀者朋友給他們打打分寫寫書評吧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