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蘭應付完莊園門口的守衛,看著對方臉上從嚴肅到尊敬的神色轉變,再一次深深體會到鐵匠在這個時代的含金量。
但一旁的肖恩卻是沒有在意二人之間的對話。
守衛剛一點頭放行,他就一把拽住羅蘭的胳膊,風風火火地衝出了大門。
“你聽見霍克先生剛剛說什麼了嗎?”
肖恩誇張地揮舞著手臂。
“回來還要考什麼見鬼的識字!不合格的還得重新學!”
他有些滑稽的長舒一口氣。
“還好我已經決定去當兵了夥計,你知道的,小時候我就最討厭那些彎彎繞繞的字母了!”
羅蘭被他拽得踉蹌了一下。
“可要是真當了學徒,看圖紙、簽合同、記賬目...哪樣都離不開識字啊......”
說到這兒,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。
原身在幼年倒是在教會資助的堂學中,勉強學會了些日常用語的聽說讀寫。
但這點粗淺的文字功底,顯然達不到要求。
對此羅蘭也想不到什麼辦法解決。
因為在金穀王國,平民如果想要學習文字的話,要麼花費高昂的錢幣聘請老師,要麼就得加入教會成為一名信徒,跟隨神父學習禱文。
這兩條路,對眼下的他而言都行不通。
“還有啊......”
肖恩完全沒注意到好友的愁緒,自顧自地接過羅蘭手中的大包裹,嘴裡還在喋喋不休。
“往年男爵大人的宴會至少要熱鬨七天,今年怎麼才三天?害得咱們的假期也縮水了......”
“沒錢了唄。”
羅蘭悶悶地應了一句,心情有些沉重。
福斯林男爵崇尚奢靡、恣意揮霍的習性,在黑水領內無人不知、無人不曉。
能讓這位貴族老爺縮短宴會時間的,恐怕隻有財政吃緊這一個原因
“看來黑杉森林魔物的肆虐程度,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......”
羅蘭搖了搖頭,將那些無關緊要的思緒暫時拋到腦後,沿著一條幽深的林蔭小道前行。
當穿過最後一片樹影時,眼前豁然開朗。
這是他穿越以來,首次踏出貴族莊園。
帶著幾分新奇與忐忑,羅蘭開始仔細打量起了眼前的村莊。
似乎因為慶典即將到來,此時整個村莊顯得格外喧鬨。
村民們將染過顏色的亞麻布條係在橡木屋簷下,風掠過時像極了風俗小說裡的魔法瀑布。
三個戴羽毛帽的吟遊詩人擠在酒館招牌下調試魯特琴,琴弦聲混著烤鵝的油膩香氣飄過街道。
至於教堂廣場上,流浪戲班搭起了綴滿鈴鐺的彩棚,一位戴鴉羽麵具的藝人正從指尖迸出銀火花,引得戴花環的姑娘們陣陣驚呼。
“還真是熱鬨......”
羅蘭的目光遊走在充滿歡笑的街道上,同時仔細辨認起周圍的建築。
“這是酒館,旁邊的是旅店,靠近河邊的...應該是磨坊......”
掠過磨坊頂部緩緩轉動的風車,羅蘭的視線向前延伸,落在一間人聲鼎沸,占地廣闊的店鋪上。
“那裡應該就是馬爾科父親開的鐵匠鋪,生意還真是火爆......”
原身的記憶在熟悉的場景下不斷激活,讓羅蘭頓時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。
“喂!夥計!”
正在這時,肖恩的呼喊聲打斷了他有些紛亂的思緒。
回頭望去,隻見身形魁梧的死黨揚了揚手中那個被厚實麻布層層包裹的物件,粗聲問道。
“你這到底是什麼東西?還挺重!”
“等到了你家再說。”
包裹中裝著的正是羅蘭親手打造的器具。
為了避人耳目,他每次都是獨自躲在鐵匠鋪最偏僻的角落,小心翼翼地完成這些作品。
即便是與他交情最深的肖恩,也未曾透露過半分。
雖然霍克暗示他可以使用那些金屬錠,但羅蘭心裡清楚,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
他可不想因為一時大意,招來不必要的麻煩。
對於羅蘭的刻意隱瞞,肖恩倒是沒什麼情緒,隻是暗自嘟囔了幾句。
費力地穿過擁擠的人群,二人來到一棟房屋前。
剛要推門而入,一陣激烈的爭吵聲便從屋內傳來。
“佩頓,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!再借我一點錢,到時候......”
“彆做夢了山姆!你忘了魯本的下場嗎?那種東西不是你我這樣的人可以觸碰的!更何況你手裡的還隻是殘篇!”
“見鬼!彆再提魯本那個蠢貨了佩頓!我和他可不一樣!”
“有什麼不一樣?都是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