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,看著徐思雨,搖搖頭。
“那能咋的?
活著跟死了,有啥區彆啊?
俺就知道,當初餓得前胸貼後背那會兒,是張恒領著大夥兒活下來的!
俺還知道,不少有本事的年輕人嫌俺們是拖累,拍拍屁股就走了,就張恒和張天賜倆,愣是沒挪窩!
領著俺們找著落腳的地兒,把咱頭頂上的喪屍都給拾掇乾淨了。
人家是異能者啊,本來能過得更滋潤,可天天還為咱能活下去,絞儘腦汁想招兒。
這份恩情,俺們得認!!
管他吃的是人肉還是馬肉,哪能咋的!
更何況吃的人肉都是熬不住餓死的,又不是殺的。”
“就是,那些被吃的人,都是死了之後才吃的!”
此話一出,立馬就引起了數百難民的響應,全是一邊倒的為張恒和張天賜說話。
張天賜聽到這些話,不可置信的睜開眼睛,回頭看向那些熟悉鄉親們。
突然有股酸楚和愧疚瞬間擊潰了張恒的內心。
嘭!
以頭頂地,狠狠地對著難民磕了下去,然後死死地杵在地上。
壓抑到極致的哭聲,使得張恒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聳動起來。
徐思雨不理解,周苗苗更不理解,雙手叉腰,指著這個老男人的鼻子破口大罵。
“哼哼,老東西。你們是壞人,吃人的壞人!”
徐思雨把周苗苗拉了回來,原本有些鄙視的情緒也突然消失。
這一年多以來見過了太多了難民,吃人的也見過不少。
可是像眼前這種情況還真是第一次見。
徐思雨現在終於理解李凡曾經給她說的話——未經他人苦,就不要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去批判彆人。
可一邊是人性底線,一邊是生死存亡。
如何抉擇才是對的。
老男人看到徐思雨沉默,從身上抽出一把匕首,對著張秀禾說道。
“張老師,你是個好人,其實大家夥都知道你把孩子藏了起來。
你弟弟確確實實是我動手分解的。
我這條老命,給你弟弟抵了,放了張恒和天賜他們吧!”
徐思雨原本就打算不管這個閒事了,隻想帶著張秀禾去把孩子們接出來。
然後跟李凡求個情,順道北上的時候,把孩子和張秀禾送到安全區去。
可張秀禾聽到這個老男人的話之後,臉色極其難看,眼裡含滿淚水和複雜。
“張叔,我就想知道,我弟弟到底是不是活著的時候,被你們分解的?”
老人坦然的笑了笑,搖搖頭。
“不重要了,到我為止吧,行嗎?!”
話音剛落,老男人手裡的匕首直奔自己脖頸的大動脈。
噗呲!
從舉刀,插入,拔出,一氣而成,沒有一絲絲猶豫,沒有一絲絲掙紮。
老男人脖頸的大動脈,噴出的血液在空氣中發出“呲呲”的響聲。
一兩秒的時間,老男人就像麵條一樣晃蕩著,癱軟在了地上。
這一幕,震撼了徐思雨和周苗苗。
末日病毒爆發以來,從長安府到金州,一路南下巴蜀,橫穿鵝省,跨過徽省。
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奇葩吃人事件數不勝數。
無非是眾人都知道吃的是人肉,已經喪失了人性的一群變態。
要麼就是首領利用人肉控製欺騙底層人,壓榨底層人。
可這個地下城卻完全不一樣,他們保持有人性,卻是一種另類病態到極致的人性。
他們是一群複雜的難民,有著人的溫度,又衍生出了一種變態的人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