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事的,這麼大雨,你一個女孩子多不方便?走吧!”
說著,他想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司願。
司願退了一步。
陳默卻以為她是不好意思,往前一步給她披上。
他看司願穿著用度都不是什麼名牌,聽說出國那幾年也用的是獎學金,家境應該不算殷實。
“你剛回國,還有不熟悉的吧?我家有個遊艇,周末可以帶你出去玩,你不用不好意思?”
司願察覺到了陳默是在示好。
他話語裡,對他家的遊艇頗有自信。
司願想把衣服還給他,卻被他扣住衣領,極為霸道的護住。
陳默還打算說什麼,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短促的鳴笛聲。
聲音短促又冷硬,像冰錐,一下子戳破了雨幕裡的黏膩。
兩人同時回頭,一輛純白色的車靜臥在雨霧中,車身被綠燈映出一圈冷冽的光。
陳默眼睛亮了亮,語氣裡生出豔羨:“喲,庫裡南啊,這車可不便宜,少說也得五千萬,比我們家那艘遊艇還貴出一截呢。”
話音剛落,後座車門就打開了。
先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撐出一把黑傘,傘骨鋒利。
薄底皮鞋踏出,積水濺起細碎的水花。
是宋延。
他立在傘下,深灰色的風衣,站在那裡就如雨中雕塑,矜貴淡漠。
司願遠遠望著,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住,連呼吸都慢了半拍。
這個撐傘的模樣,她記了太多年。
十八歲那個同樣濕冷的雨天,他也是這樣站在遠處,傘遮住半邊臉,看著渾身濕透、蹲在牆角發抖的自己。
然後目不斜視地轉身走開,把她留在無邊的雨和黑暗裡。
宋延走過來,目光先落在司願身上。
上下打量一番,確認她沒怎麼淋到雨,才緩緩抬眼看向陳默。
那眼神太淡,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。
陳默臉上的笑意僵了僵,莫名覺得後頸發毛,連剛才的底氣都散了大半。
宋延的視線又落在司願肩上那件外套上,他眉峰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下一秒,他伸手,輕輕挑起外套的衣領,隨手就將衣服丟回給陳默。
衣服“啪”地落在陳默懷裡。
宋延的聲音也裹著雨氣的涼:“下次不要什麼臟東西都往身上穿。”
“你誰啊?!”
陳默又驚又氣,抱著外套的手都在抖,剛想發作卻被宋延的眼神釘在原地。
司願垂著頭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,指尖掐進掌心,才啞著嗓子喊了一聲:“哥哥。”
宋延上前一步,黑傘穩穩地罩住司願,將她與身後的陳默、還有漫天雨絲徹底隔開。
“上車。”
司願深吸一口氣,抬步,跟著宋延往車邊走去。
傘沿始終偏向她這邊,宋延的肩頭落了些細碎的雨珠,他卻像沒察覺一樣。
替司願拉開車門,說了句:“進去,彆著涼。”
車門關上。
半晌,宋延也坐了進來。
司願默默拉開了最遠的距離。
宋延脫掉身上沾水的西裝,側過臉,目光落在司願錯開的位置上。
語氣有些責怪:“這麼久不歸家,是打算斷絕關係?”
司願心尖猛地一怵,指尖攥緊了懷裡的文件夾。
“沒有,”她解釋:“是工作忙。”
她垂著眼,心裡翻湧著澀意。
這是她最後的家了,怎麼會斷絕?
她為了能不被再拋棄,已經把姿態放得極低了。
甚至搬出個假男朋友,隻希望宋家人能不懷疑自己。
宋延眉眼微垂,猶豫了一瞬,問:“這麼大的雨,你男朋友不來接你?”
司願睫毛顫了顫,隨口扯了個謊:“他也忙,最近公司上市……”
她不敢看宋延的眼睛,怕被拆穿那點可憐的偽裝。
宋延忽然低笑一聲,笑聲裡滿是譏誚。
他抬眼,目光掃過車窗外還沒走的陳默:“我還以為,剛才那個就是你說的男朋友。”
司願心臟一緊,像被人捏住了把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