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就夠了。
慈寧宮。
一名小宮女連滾帶爬地衝進內殿,聲音都變了調。
“太後娘娘……不好了……內務府……內務府被抄了!城裡最大的幾家皇商,全都被封了!”
剛剛被扶上鳳榻,正準備歇息的太後,身子猛地一僵。
她緩緩轉過頭,看著那名小宮女,眼中滿是難以置信。
“你說什麼?”
“錢……錢全被拉去國庫了……蘇大人說……說要拿來給那些泥腿子發工錢……”
“噗——”
太後隻覺得喉頭一甜,一口鮮血猛地噴出,濺在明黃色的錦被上,如同雪地裡盛開的紅梅。
她的身體晃了晃,眼前一黑,直挺挺地向後倒去。
“太後!”
“快傳禦醫!”
宮殿內,頓時亂作一團。
不知過了多久,太後悠悠轉醒。
殿內安靜得可怕,隻有廢後陳氏跪在榻邊,低聲啜泣。
太後睜著眼,空洞地望著床頂的流蘇。
她經營了二十年的錢袋子,她掌控朝臣、豢養勢力的根基,就在這短短半日之內,被那個年輕人,用最決絕、最淩厲的方式,一刀斬斷。
她輸了。
輸得一敗塗地。
“我們……都輸了。”
她乾澀的嘴唇動了動,發出的聲音,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。
廢後陳氏聽到這話,哭聲一頓,隨即,哭得更加淒厲。
夜,深了。
首輔府的書房,依舊燈火通明。
“先生!這次抄出來的銀子,堆滿了三個大庫!戶部的老官吏說,這筆錢,足以支撐北境三年的軍費!”
徐耀祖的臉上,滿是亢奮的紅光。
“那些賬目,簡直是……是……”
他說不下去了,因為他發現,蘇雲似乎根本沒在聽。
蘇雲坐在書案後,臉上沒有半分喜悅。
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桌上的一樣東西。
那是一塊令牌。
巴掌大小,通體漆黑,不知是何種金屬打造,入手冰涼。
這是在查抄內務府時,從總管太監密室的夾層裡,搜出來的。
令牌的一麵,是他們已經很熟悉的,八瓣蓮花圖樣。
而另一麵,卻是一個讓蘇雲指尖都感到寒意的雕刻。
那是一張麵具。
一張,猙獰而冰冷的,玄鐵麵具。
地宮爆炸前,林青蓮口中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第三方勢力。
他們,竟然和太後、和內務府,也有聯係?
這潭水,比想象中,還要渾。
就在蘇雲沉思之際,書房的門,被輕輕推開。
沈策走了進來,步履無聲,臉上帶著一貫的肅然。
他沒有行禮,也沒有多餘的廢話。
“蘇大人。”
蘇雲抬起頭,目光如電。
沈策迎著他的目光,聲音低沉而清晰。
“大理寺地牢,宸妃,醒了。”
蘇雲的瞳孔,微微一縮。
沈策頓了頓,繼續說道:
“她點名,要見一個人。”
“太子太傅,蘇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