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婉看著蘇雲,眼神裡充滿了警惕和不解。
“去北境?做什麼?”
“去做一個見證。”蘇雲的聲音,沒有絲毫波瀾,“去見證一下,大周的軍魂,到底還在不在。”
林婉沉默了。
她是個聰明的女人,立刻就明白了蘇雲的意圖。
趙信,這位北境的大元帥,曾經是先帝最信任的武將,也是當年追求過她的人之一。
更是二十年前,那場宮廷政變的親曆者。
蘇雲帶她去北境,就是要把她這張牌,擺在趙信的麵前。
讓她去揭開二十年前的傷疤,去動搖趙信的內心。
這是一步險棋。
一步走錯,滿盤皆輸。
“我憑什麼相信你?”林婉抬起頭,直視著蘇雲,“我跟你去了北境,若是趙信翻臉不認人,或是你借刀殺人,我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?”
“你沒有選擇。”蘇雲的回答,簡單而直接。
“你留在這裡,等京城的案子了結,你和你的林家,一樣是死。跟我去,至少,還有一線生機。”
蘇雲頓了頓,補充道:“而且,你不是一直想為你的姐姐,為你們林家,洗刷冤屈嗎?趙信,是唯一知道當年所有真相的人。這是你,唯一的機會。”
林婉的呼吸,變得急促起來。
蘇雲的每一句話,都精準地戳中了她內心最軟弱的地方。
複仇。
洗冤。
這是支撐她在這暗無天日的天牢裡,活下去的唯一信念。
許久,她才緩緩地點了點頭。
“好。”
“我跟你去。”
蘇雲笑了。
他知道,他賭贏了。
第二天一早,一輛不起眼的馬車,悄悄地駛出了京城。
車裡,坐著蘇雲和換上了一身尋常婦人裝束的林婉。
車外,隻有一個負責駕車的,天策府的校尉。
沒有儀仗,沒有護衛,就像是出京探親的普通人家。
沒有人知道,這輛馬車裡,坐著當朝首輔,和一個足以顛覆北境格局的前朝妃子。
馬車一路向北,曉行夜宿。
蘇雲沒有急著趕路,反而像是在遊山玩水。
每到一處州府,他都會停下來,換上便裝,去當地的茶館、酒肆,聽聽當地的民聲。
他發現,自從他推行“以工代賑”和清洗朝堂之後,各地的風氣,確實好了不少。
百姓們雖然依舊清苦,但至少有了盼頭,臉上的笑容,也多了起來。
茶館裡,說書先生們,更是將他的故事,編成了各種各樣的評書。
從“蘇狀元一字驚龍榜”,到“首輔大人智鬥奸臣”,說得是神乎其神,引來陣陣喝彩。
蘇雲聽著,隻是淡淡一笑。
他知道,民心,是最容易被引導的,也是最靠不住的。
他要的,不是這些虛名。
他要的,是一個真正長治久安,百姓能夠安居樂業的天下。
這一日,馬車行至一處名為“雁門關”的雄關。
這裡,是進入北境的最後一道屏障。
過了雁門關,就是平涼城,就是趙信的地盤。
守關的將領,驗過蘇雲的欽差文書,不敢怠慢,立刻放行。
但蘇雲能感覺到,那些士兵看他的眼神,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意味。
有敬畏,有好奇,但更多的,是一種排斥和敵意。
仿佛他是一個闖入他們領地的外來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