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雲腳步沒停,走下台階,鑽進等候的馬車。
“祭祀?”他坐穩後,給自己倒了杯熱茶,“是祭祀,還是在搞什麼見不得人的儀式,可就不好說了。”
沈策跟著上車,坐在他對麵:“需要屬下派人潛入探查嗎?”
“不必。”蘇雲搖了搖頭,“皇陵是皇家禁地,防衛森嚴,更是那些老家夥的老巢。我們的人貿然進去,就是送死。這叫‘主動送人頭’,不可取。”
他看著沈策:“他們既然敢搞出動靜,就是不怕我們查,甚至,是故意想引我們去查。”
沈策眉頭鎖起:“陷阱?”
“八九不離十。”蘇雲呷了口茶,哈出一口白氣,“這幫人被我在江南搞得元氣大傷,現在又在京城折了幾個回合,狗急了知道跳牆。他們現在最想做的,就是把我引到他們的主場,然後關門打狗。”
蘇雲放下茶杯,靠在軟墊上。
“所以,我們偏不去。”他慢悠悠地說,“讓他們唱獨角戲。戲台子搭得再好,沒人看,那多尷尬。”
沈策了然地點了點頭:“屬下明白,靜觀其變。”
“對咯。”蘇雲拿起一個橘子,剝開,“咱們現在是太傅,主要任務是教書育人,打打殺殺的事情,不專業。先讓他們蹦躂幾天,看看他們到底想唱哪一出。”
馬車平穩地向首輔府駛去,車廂裡恢複了安靜。
次日,東宮,崇文殿。
天氣愈發冷了,殿內雖門窗緊閉,依舊擋不住寒氣從地磚縫裡絲絲往上冒。
徐耀祖搓著手,不停地跺腳,嘴裡哈出的白氣幾乎凝成了霜。
“大人,這……這也太冷了。這簡直是物理魔法攻擊啊。”
李沐雪裹著厚厚的狐裘披風,臉色也有些發白。
殿中央的銅盆裡,幾塊黑乎乎的木炭正冒著濃煙,嗆得人直咳嗽,卻感覺不到半分暖意。
“咳咳……”李沐雪被煙熏得彆過頭,“內務府送來的就是這種炭?這能用?”
旁邊伺候的小太監一臉為難,躬著身子回話:“回殿下,好幾日了,送來的都是這種煙熏火燎的劣質炭。奴才去問了,內務府的管事說,今年的銀霜炭都被幾家王爺國公府提前包圓了,宮裡分例也緊張,隻能先用這些……湊合湊合。”
徐耀祖氣得跳腳:“湊合?這叫湊合?這是想把殿下和大人活活凍死在這兒!這幫人,簡直欺人太甚!”
蘇雲坐在椅子上,手裡捧著個暖手爐,倒是沒喊冷。
他用扇子扇了扇麵前的濃煙,冷笑一聲。
“挺好,這叫‘精準打擊’。知道咱們東宮沒權沒勢,就從這些吃穿用度上動手腳,想給咱們一個下馬威。”
他看向小太監:“銀霜炭,現在市麵上一斤多少錢?”
小太監連忙回答:“回太傅,前幾日還是一百文一斤,這兩日已經漲到三百文了,還到處都買不到。”
“壟斷經營,哄抬物價。”蘇雲點了點頭,臉上露出熟悉的笑容,“這是他們的傳統藝能了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那盆劣質炭前,用火鉗夾起一塊,看了看。
“這玩意兒,也配叫燃料?”蘇雲一臉嫌棄地把炭扔回盆裡,“技術太落後了,早就該被市場淘汰了。”
他拍了拍手上的灰,對徐耀祖說:“走,彆在這兒吸二手煙了,跟我去書房。我給你看個好東西。”
徐耀祖一頭霧水地跟著蘇雲進了內殿書房。
蘇雲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地理圖誌,翻到京畿地區,手指在城西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上點了點。
“這兒,叫黑石山,看見沒有?”
徐耀祖湊過去看了看:“看見了,上麵標注是廢棄礦山。”
“沒錯。”蘇雲嘴角翹起,“以前的人不識貨,管那些黑乎乎的石頭叫‘臭石’,說它燒起來煙大味兒衝,狗都嫌。所以這山就一直荒著。”
他看著徐耀祖,像看著一個沒開化的土著。
“老徐啊,格局要打開。那不是臭石,那是寶貝。在我老家,那玩意兒叫‘煤’,也叫‘黑金’。”
“黑金?”徐耀祖更懵了。
“你彆管叫什麼。”蘇雲懶得解釋,“你現在就去辦兩件事。第一,以東宮的名義,找京兆府把這座山的地契拿下來。就說殿下想修個彆苑,圖個清靜。”
他頓了頓,繼續道:“第二,去找幾個機靈的工匠,再招百十來個乾活的苦力。我給你畫個圖紙,讓他們照著圖紙,給我做兩樣東西出來。一樣叫‘蜂窩煤’,一樣叫‘煤爐子’。”
蘇雲從筆筒裡抽出毛筆,唰唰幾下就在紙上畫出了蜂窩煤的形狀和簡易煤爐的結構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