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珂的哭喊聲被禁軍粗暴地打斷,他像條死狗一樣被架著。
他用儘全身力氣回頭,死死盯著蘇雲,嘶吼道:“蘇雲!你陷害我!你有證據說我銷贓,我也有證據證明我家底清白!你敢不敢讓陛下查我王家百年資產!”
這是他最後的掙紮。
他篤定,自己通過地下錢莊洗過的錢,賬目做得天衣無縫,絕不可能被查出來。
金鑾殿上,剛被拖到門口的王珂喊出這句話,讓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來。
是啊,蘇雲的“釣魚執法”雖然精妙,但要定王珂的死罪,還得看他那“巨額財產”的來源。
蘇雲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。
他掏了掏耳朵,對著旁邊的徐耀祖擺了擺手。
“唉,本來想給你留點麵子,下了朝再處理的。”
“非要逼我當眾處刑,這又是何苦呢?”
蘇雲歎了口氣,語氣裡充滿了無奈。
“耀祖,把咱們給王尚書準備的第二份‘薄禮’,也展示一下吧。”
“讓王尚書,死個明白。”
徐耀祖躬身應“是”,隨即從背後那個巨大的楠木畫筒裡,再次抽出一幅卷軸。
不,那不是一幅。
那是用絲線連綴起來的一整套卷軸,足足有十幾卷。
兩名小太監趕緊上前幫忙,和徐耀祖一起,將那長得不像話的卷軸緩緩展開。
畫卷從禦階前一路鋪開,幾乎延伸到了大殿門口。
長度,超過三丈。
寬度,也有一米。
上麵沒有詩詞,沒有山水。
隻有密密麻麻的細小楷書,以及用朱砂和墨筆繪製的,無數條縱橫交錯、令人頭暈目眩的線條和方框。
所有官員都伸長了脖子,滿臉困惑。
這是什麼東西?
陣法圖?還是某種神秘的符籙?
“王大人。”
蘇雲的聲音悠悠響起,他像個儘職儘責的導遊,指著那副巨大的圖譜。
“這東西,我給它取了個名字,叫‘王氏家族核心成員及關聯方資金流向與行為模式可視化圖譜’。”
“簡稱,王氏大數據分析圖。”
王珂瞳孔驟然一縮。
雖然每個字他都認識,但連在一起,他一個字都聽不懂。
但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,已經濃烈到了極點。
蘇雲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時間。
他走到圖譜前,拿起一根教書先生用的長長戒尺,輕輕敲了敲圖譜最左上角的一個方框。
“王大人,根據戶部記錄,您名下共有良田三百畝,商鋪五間,年入約三千兩白銀。對吧?”
王珂下意識地點頭。
“很好。”蘇雲的戒尺順著一條黑線,滑到了旁邊。
“可根據我們皇家錢莊的不完全統計,您夫人上個月在京城最大的綢緞莊‘錦繡閣’消費了八百兩,您的公子在‘天上人間’辦了張黃金會員卡,花了五千兩。”
“您自己,半個月前,還從一個西域商人手裡,買了一匹汗血寶馬,花了一萬兩。”
蘇雲頓了頓,戒尺在那個標著“一萬兩”的數字上點了點。
“問題來了,王大人。您年入三千,一個月就花了一萬五千八百兩。您……是怎麼做到的?”
“這叫超前消費嗎?”
王珂的臉色開始發白。“那……那是我祖上積蓄……”
“哦?祖上積蓄?”
蘇雲笑了。
他的戒尺猛地向下一劃,指向圖譜下方一個用朱砂紅圈標注出來的區域。
那裡,赫然寫著四個大字——“四海通彙”。
“王大人,巧了。您每次動用‘祖上積蓄’之前,這家名為‘四海通彙’的地下錢莊,都會有一筆恰好能填上您窟窿的銀子,彙入您管家的小舅子的賬戶。”
“然後,再由他,換成銀票,交到您手上。”
“您看,”蘇雲用戒尺沿著那些紅色的線條,畫了一個完美的閉環。
“錢從這裡流出,在這裡洗白,再流進您的口袋。多漂亮的一個循環啊。”
“我管這個,叫‘洗錢閉環’。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胡說八道!”王珂徹底慌了,聲音都在發顫,“這是汙蔑!你有什麼證據!”
“證據?”
蘇雲的戒尺指向圖譜的另一端。
那裡,是一個巨大的,用朱砂描繪的方框。
方框裡,寫著“監生名額”,後麵跟著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——“五十萬兩”。
“王大人,三天前,您剛為您那不成器的兒子,買了個國子監的監生名額。這五十萬兩,您也是用的‘祖上積蓄’嗎?”
蘇雲的聲音陡然變冷。
“這筆錢,是通過‘四海通彙’,付給了江南‘顧家’在京城的代理人!”
“而這筆錢的來源,是北境走私軍械所得的黑錢!”
“你拿通敵賣國的錢,給你的兒子買前程。王大人,你這算盤,打得真響啊!”
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