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是在審案,他是在誅心!
“這還不算完。”蘇雲的聲音,像來自九幽的呢喃,“這些人裡,有白發蒼蒼的老人,有嗷嗷待哺的嬰兒。他們什麼都不知道,就要因為你,在菜市口的鍘刀下,身首異處。”
“王大人,閉上眼,你想想那個畫麵。”
“一千多口人,排著隊,等著砍頭。血流成河,哭聲震天。”
“而這一切,都是因為你。”
“不……不要再說了……”王珂的心理防線,徹底崩潰了。
他像一條蛆蟲一樣,爬到蘇雲腳下,涕淚橫流。
“我說!我都說!求求你,給王家留一條活路!求求你了!”
蘇雲垂下眼簾,看著腳下這個已經完全喪失尊嚴的男人。
“早這麼合作,不就完了嗎?”
他淡淡地開口。
“說吧,‘四海通彙’背後的人,是誰?”
王珂哆哆嗦嗦地回答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。我們都叫他……‘老掌櫃’。”
首輔府,書房。
沈策將那本黑色的“人情賬簿”放在了蘇雲麵前。
蘇雲翻看了幾頁,眼神越來越亮。
“好東西啊。”他讚歎道,“這玩意兒,比那幾百萬兩金銀,值錢多了。”
“有了它,京城裡至少有一半的官員,晚上要睡不著覺了。”
徐耀祖在一旁,把天牢裡的供詞整理好,遞了上來。
“大人,王珂招了。他說‘四海通彙’的總號,是一家叫‘通寶齋’的古玩店。那個‘老掌櫃’,很少露麵,行蹤極其神秘。”
“通寶齋?”
蘇雲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。
這個名字,他有點印象。
京城裡最大、最神秘的古玩店,據說背景通天,連宗人府的王爺們,都要給幾分麵子。
“大人,要不要立刻讓天策衛封了通寶齋,抓那個‘老掌櫃’?”徐耀祖躍躍欲試。
“不。”蘇雲搖了搖頭。
“直接抓,太沒技術含量了。萬一抓錯了,或者驚動了背後真正的大魚,得不償失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窗邊。
“咱們換個玩法。”
蘇雲回頭,臉上露出一抹促狹的笑容。
“本官決定,親自去探探店。來一場……沉浸式調研。”
第二天,下午。
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。
一家門臉古樸、氣勢不凡的店鋪前,停下了一輛普通的青布馬車。
蘇雲一身錦袍,手裡搖著一把騷包的折扇,扮成一個外地來的富家公子,大搖大擺地走了下來。
他身後,跟著一個身材高挑、麵容冷峻的“女保鏢”——李沐雪。
她換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勁裝,長發高高束起,背上用布條纏著一柄劍,眼神銳利如鷹。
“通寶齋?”
蘇雲抬頭看了看牌匾,撇了撇嘴。
“名字倒是夠俗氣。走,雪兒,進去看看,有什麼好東西能配得上本公子的身份。”
兩人一進店,立刻有一位穿著體麵的掌櫃,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。
“這位公子,裡麵請。不知公子想看點什麼?瓷器?玉器?還是前朝字畫?”
“把你們這最貴、最稀罕的東西,都拿出來給本公子開開眼。”
蘇雲大咧咧地說道,活脫脫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土財主。
掌櫃的眼神閃了閃,臉上的笑容更甚。
“公子稍等,最好的東西,都在後院的雅間。我這就帶您過去。”
掌櫃的引著兩人,穿過琳琅滿目的前廳,來到一處清幽的後院。
蘇雲一邊走,一邊看似隨意地打量著四周。
後院裡,站著幾個穿著短打布衣的夥計。
他們看似在灑掃庭院,或者修剪花木。
但蘇雲的目光,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。
這些人,站姿挺拔如鬆,下盤穩固。
眼神看似渙散,餘光卻始終鎖定著他這個“不速之客”。
更重要的是,他們腰間掛著的,不是夥計該有的抹布或者鑰匙,而是一種微微鼓起的硬物。
那是兵器。
當他們走到一處月亮門前,兩個守在門口的“夥計”伸出手,攔住了去路。
“公子,按規矩,進雅間前,需要搜身。”
其中一人麵無表情地說道。
蘇雲還沒開口,他身後的李沐雪,眼神瞬間冷了下來。
一股無形的劍氣,透體而出。
那兩個夥計臉色一變,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,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。
蘇雲搖著扇子,笑嗬嗬地按住了李沐雪的手。
“彆衝動,雪兒。入鄉隨俗嘛。”
他目光掃過那兩個夥計。
“站姿,是禁軍的‘站樁式’。手按刀柄的姿勢,是禦林軍的‘拔刀術’起手式。”
蘇雲臉上的笑容,漸漸消失。
“我很好奇。”
“一家小小的古玩店,為什麼要用皇家的禁軍,來看門?”
“你們這個‘老掌櫃’,到底是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