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令秦昭玥不解的是,"國泰民安"那一頁,至今未有分毫變動。
鳳京平靜,地方未見異動。
北境再來戰報,寫得詳儘,確是一場大勝,殲敵眾多,令朔風潰敗難起。
鎮北關雖棄甕城,關隘仍固。
五千玄甲重騎現世,足令朔風大軍短時不敢再犯。
既如此,為何依然紋絲不動?
國有何不泰,民有何不安?
璿璣衛多方探查情報,仍尋不出答案。
吃點苦頭秦昭玥能夠忍受,隻怕苦無儘頭。
正因這無從排解的焦躁,禦書房內氣氛日沉,人人屏息,如履薄冰。
連小九都不敢如往常般嬉鬨,隻安靜地坐在角落,時不時偷瞧六姐姐一眼。
就在這一日午後,隱蟄忽疾步而入,驟然劃破一室沉寂。
她衣袂拂風,徑自闖入,眼中波瀾起伏,竟是罕有地泄露一絲慌亂。
眾人的目光霎時聚焦於她身上,連秦昭玥也稍稍坐直了身子。
“出事了,朱雀南道叛亂。”
語落,滿室皆震,所有人驟然變色。
秦昭玥亦是一怔,震驚之餘,隨即便是撥開雲霧般的恍然。
原來"國泰民安"停滯的緣由,從來不在於北境,竟在南境之地。
指尖無意識地叩著榻沿,發出規律的輕響。
三公主急急抬聲,握著茶盞的指節已然發白,
“二哥呢,他可安好?”
隱蟄眼中驟寒,聲線沉冷:
“他已發布檄文,欲要自封天子,裂土自立。”
恍若驚雷炸入禦書房。
三公主手中的卷軸"啪"地落地,五皇子倒抽一口冷氣,連最沉穩的四公主也失了方寸,怔在原地。
兩日時間,剛夠母皇遇刺之訊傳至南境,竟就急不可待至此麼?
秦昭玥容色一沉,立問局勢如何。
她的聲音反而平靜下來,那種反常的鎮定讓周圍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“二皇子身邊的璿璣衛恐已遭清除,未能傳回任何消息,方才已遣最近人手急赴探查。
目前所知,叛軍陳兵於朱雀南道北境,至少三萬之眾,兵甲俱全。”
她目光直望向秦昭玥。
二人視線一觸,心下頓時明了,生出同一猜測。
昔日私采鐵礦、暗鑄兵械的流向,恐非往北,而正是向南。
四大世家脫逃之人,隻怕已在南境。
雖未證實,但合情報推斷,應該就是這樣。
否則,誰能輕易養兵三萬?誰又能供齊三萬軍伍之甲胄兵器?
若無世家雄厚財資支撐,隻憑二皇子自身,絕無可能成事。
關鍵尚有一疑,這三萬兵馬從何而來。
總不至二皇子方才舉旗,朱雀南道百姓便頃刻影從吧。
若從南疆前線調兵,邊關豈不空虛,豈不怕腹背受敵?
秦昭玥長歎一聲,倦色與凝重深鐫眉間,抬手揉了揉太陽穴。
“多思無益。
三姐姐,還是即刻召蒙將軍及玄戈司、萬民司諸位大人共議吧。”
“好。”
三公主應聲而起,神情恢複了幾分往日的沉靜,唯有緊握的拳頭泄露了內心的波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