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園外車馬轔轔,人流如織,然而對秦昭玥而言,自然不是問題。
璿璣衛指揮使的車駕,誰敢阻攔?
雖自陛下重登凰極殿那日露過一麵後,再未出現在正式場合,但那份無形的威懾力,足以讓所有人心存忌憚。
馬車順順利利地駛到園子大門口,秦昭玥方才扶著侍女的手下車。
幾位王府的管家正在門口迎候,三公主府的老管家一眼瞧見她,臉頰便不自覺地抽搐了兩下。
那日庫房被“劫掠”的景象,至今仍是他的噩夢,一想起來就心疼得直抽抽。
他趕緊斂了心神,快步迎上前,躬身行禮:“老奴參見靖王殿下。”
秦昭玥腳下一頓,這才反應過來是在稱呼自己。
這封號猛一下被人正經叫出來,還真有些不習慣。
“參見靖王殿下!”門口侍立的一眾人等齊聲見禮。
秦昭玥隨意擺了擺手:“都免禮吧。”
老管家直起身,立刻在前方引路,
“殿下請隨老奴來,主子特意吩咐,讓老奴在此恭候殿下大駕。”
“嘖,都是自家姊姊妹妹的,搞得這麼客氣做什麼,前頭帶路吧。”
時節不同,留園的景致也大不相同。
既以賞花為名,園中自然是下足了功夫。
雖已近深秋,萬物開始凋零,但園丁巧手布置,竟也彆有一番風情。
各色秋菊正值盛期,或團簇如繡球,或絲瓣垂落如瀑布。
金黃、純白、淡紫、墨紅,爭奇鬥豔,於瑟瑟秋風中展露著頑強的生命力。
幾株高大的楓樹、槭樹,葉片已被霜色染透,紅似火,黃如金,與蒼翠的鬆柏相映成趣。
更有那晚開的木芙蓉,一日三變其色,晨白午粉暮深紅,點綴在亭台樓閣之間,平添幾分嬌媚。
這園子果然是好,占地廣闊,布局精妙,景致層次分明,比她們幾位皇嗣的府邸園林都要強上不少。
名義上是三姐的產業,實則誰都清楚,這是母皇的私產。
母皇勤政節儉,不尚奢華,也沒什麼像樣的行宮彆苑,難得會來這園子裡散心。
秦昭玥雖然眼饞,倒也不好意思開口討要。
一路行去,園中遊人如織,相識的、不相識的貴婦千金、文人雅士見了她,無不駐足行禮。
秦昭玥大多隻是微微頷首,便算回禮,腳下步伐不停,跟著老管家徑直往深處走去。
老管家並未引她去往舉辦宴會的主殿,而是穿過幾重月洞門,來到一處開闊的庭院,庭院中央矗立著一座精巧的三層花樓。
“殿下請,幾位殿下都在樓上候著您呢。”
老管家在樓梯口止步,躬身相請。
秦昭玥拾級而上,來到三樓,果然見人都到齊了。
小九眼尖,第一個瞧見她,像隻歡快的小鳥飛奔過來,一把拽住她的袖子,嗔怪道:
“六姐姐!你怎麼這麼慢才來!”
這丫頭最近沒事就往她府上跑,有時還捎帶上小七小八,秦昭玥有些嫌她聒噪。
“去去去,一邊玩兒去,我能來就不錯了。”
小九小聲嘟囔:“一天到晚正事兒沒有,就知道躺著……”
“誒?你說什麼?”秦昭玥豎起眉毛。
三位年長的皇姐皇兄倒是這陣子沒見她,主要是……心疼。
小六沒拿金銀,可挑走的都是她們庫房裡頂頂心愛的好東西。
秦昭琬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,招手道:“快過來,站這兒瞧瞧。”
秦昭玥踱步到窗邊,嘴裡還念叨著:
“我說眼瞅著都要入冬了,還登高喝這冷風乾什麼……”
話裡話外,就差把“附庸風雅”四個字說出來了。
然而,當她漫不經心地朝窗外望去時,卻不由得愣了一愣。
隻見樓下寬闊的庭院中,並非她想象中的菊圃楓林。
秦昭玥有些疑惑地轉頭看向三姐,眨了眨眼:
“三姐姐,你們這是……弄啥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