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來的幾天,許易算是徹底領教了,什麼叫“一個被牌子逼瘋的村主任”。
自從那天晚上之後,許衛國就像是換了個人。
那個總是揣著寶貝保溫杯,優哉遊哉四處溜達的悠閒身影,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個上了發條、兩眼布滿血絲、圍著許易瘋狂打轉的焦慮陀螺。
他滿腦子隻剩一件事——
牌子。
第一天。
許易剛到辦公室,屁股還沒坐熱,許衛國就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。
“小易,牌子呢?今天能到嗎?”
許易頭也不抬地翻著文件:“叔,文件下發要走流程,層層傳達,哪有那麼快。”
“哦哦,對,是這個理。”
許衛國點點頭,搓著手在辦公室裡兜了兩圈,又不放心地湊過來,壓低聲音。
“那你說……這文件半道上,會不會丟了?
第二天。
許易在養殖場,許衛國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又找了過來,滿臉憔悴。
“小易,這事兒……它靠譜吧?王院士那種大人物,總不會是跟咱們開玩笑的吧?”
許易看著他,有些無奈:“叔,國家級的農業專家,您覺得他老人家有這麼閒嗎?”
“這倒也是……”
許衛國嘴上應著,手卻死死絞在一起,神情依舊恍惚。
“可這都兩天了,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?我這心裡啊,跟被貓爪子撓似的,沒著沒落的。”
第三天,第四天,第五天……
許衛國已經徹底魔怔了。
他每天都要來許易辦公室報到三四次,問的問題也越來越離譜。
“小易,你說牌子是多大的?金的還是木的?”
“咱們村委會這牆,是不是得重新刷一遍?掛歪了怎麼辦?”
“到時候電視台的人會來吧?我那件壓箱底的中山裝,是不是該拿出來熨熨了?”
到最後,他索性搬了個小馬紮,一天到晚就墩在村委會門口,眼巴巴地望著通往村外的那條路。
那姿勢,那眼神,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等丈夫歸來的媳婦。
村裡人看著自家村主任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,都覺得好笑又好奇。
“主任這是咋了?天天在這兒瞅啥呢?”
“不知道啊,跟丟了魂兒似的,前兩天還拉著我,問我會不會吹嗩呐,說村裡要有大喜事。”
許易被他鬨得哭笑不得,乾脆也懶得管了,由他去吧。
終於,在許衛國望眼欲穿的第七天。
許易正在辦公室處理事務,那個熟悉的京州號碼,再次亮了起來。
他瞥了一眼門口。
許衛國正蹲在門檻上,一臉生無可戀地在地上畫著圈圈,嘴裡還念念有詞。
許易清了清嗓子,按下了接聽鍵。
“王老,您好。”
門口,正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許衛國,耳朵猛地一下豎了起來!
電話那頭,王振國院士爽朗的笑聲穿透而來。
“小許書記啊,這幾天等急了吧?”
許易笑了笑:“沒,知道您和各位領導都忙,我們這邊不著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