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易能清晰地聽出,劉師兄話語裡那份哭笑不得的雙重含義。
他笑了,帶著幾分明知故問的揶揄。
“怎麼,師兄,這算是誇我呢,還是在批評我搞事情?”
電話那頭,劉師兄的笑聲聽起來像是熬了好幾個通宵,既沙啞又亢奮。
“當然是誇你了!”
“你這一手王炸打出來,直接讓我們在好幾個關鍵領域,獲得了重要突破。”
“研究院那幫老學究,現在聊天要是三句不提你,都顯得自己跟不上時代了,簡直就差給你立個長生牌位,早晚三炷香了!”
許易靜靜地聽著,臉上的笑容有些古怪。
“不過嘛……”
劉師兄話鋒陡然一轉,語氣像是被灌了一斤黃連,苦澀又頭疼。
“你這手王炸,也是順帶著把馬蜂窩都給捅了,還是天大的那種!給我們帶來了不小的‘麻煩’啊!”
“哦?”許易挑了挑眉,“什麼麻煩?”
“什麼麻煩你心裡沒數嗎?”
劉師兄沒好氣地吼了一嗓子。
“從青禾社區正式上線,我們這邊負責外事的電話線,就沒一秒鐘是閒著的,電話都快被打爆了!”
許易聞言,故作驚訝地“啊”了一聲。
“這不是好事嗎,說明咱們的影響力走出去了,值得慶祝。”
“慶祝?我怕再這麼下去,負責外事接待的那些同事,頭發都要掉光了。”
劉師兄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子焦頭爛額。
“你知道從昨天晚上到現在,那邊接了多少通電話嗎?一些平時八竿子打不著的國家,都十萬火急地要安排訪問行程。”
“雖然他們嘴上都沒明說,但每個國家心中的那點小心思,誰看不出來?”
許易沒有接話,安靜地等待著。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,劉師兄的聲音再次傳來,這一次,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和嚴肅。
“上麵,非常、非常重視這件事。”
“所以,今天我就是來當這個傳聲筒,問問你,你這位總設計師,對這個‘第二世界’的後續,有什麼具體的想法或者規劃?”
這個問題,才是這通電話真正的核心。
許易笑了笑道。
“師兄,你這就問錯人了。”
“嗯?”
劉師兄的語氣裡充滿了意外。
“我啊,終究隻是個青禾村的小小村官而已。”
許易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自嘲,和一種洞悉一切的清醒。
“你讓我搞搞技術,種種地,釀釀酒,帶著鄉親們悶聲發大財,那我在行。”
他頓了頓,語氣變得認真起來。
“可現在這事,已經不是單純的技術或者商業問題了。”
“這種高度的事情,哪裡是我一個村官能摻和的?”
許易的聲音不疾不徐,邏輯清晰。
“所以,我的意見很簡單,也很明確。”
“技術,我這邊可以負責。”
“但至於這技術該怎麼用,特彆是怎麼跟外麵的人用……”
他輕笑一聲,將皮球以一個極其優雅的姿態,踢了出去。
“我相信上麵的智慧,遠比我這個隻懂埋頭搞鄉村發展的腦袋,要高明得多。”
“所以,一切,都由上麵來定奪。”
這番話說完,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