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許易說已經確定好了,王總設明顯愣了一下。
旋即,他臉上浮現出一種恍然的笑意。
他點了點頭,像是開玩笑,又像是發自內心地感慨:
“看來,是我多慮了。”
“也是,這種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關鍵環節,許書記您肯定早就運籌帷幄了。”
“王總設客氣。”
許易笑了笑,態度真誠:“您的提醒非常專業,也很有必要。”
“這畢竟不是小工程,任何細節都得反複推敲。還是要多謝您和各位老師的嚴謹。”
一番話,說得王總設和他的團隊心裡格外熨帖。
他們是純粹的技術人,最欣賞的就是這種務實且互相尊重的溝通方式。
“許書記放心,我們這就回去,加快收尾工作。”
王總設站起身,再次與許易用力握了握手,眼中的狂熱光芒比來時更盛。
“保證以最快的速度,將全套施工圖紙提交上去,推進圖審!”
送走了鬥誌昂揚的設計團隊,許易回到辦公室,給自己續上了一杯熱茶。
一切,都在按照他預想的軌跡高速推進。
甚至,比他預想的還要快。
征遷工作已經進入尾聲,機場的施工圖紙也即將完成。
萬事俱備,隻欠東風。
而這東風,就是征遷工作的徹底完成,以及圖審流程的走完。
隻要這兩個關鍵節點一打通,青禾國際機場項目,這座足以撬動整個區域未來的超級工程,就可以正式破土動工。
……
時間,在這份安靜的等待中,不知不覺地流淌。
第二天一早,許易走出辦公樓,準備在村裡轉轉。
剛走到嶄新的青禾大道上,就看到一個男人正領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,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路邊。
男人手裡緊緊攥著那份入學通知書,看到許易走近,眼神裡閃過一絲緊張和躲閃,下意識地把孩子往身後拉了拉。
“老鄉,是帶孩子來報名的吧?”許易笑著主動打招呼。
“啊……是,是的。”
男人看到許易的笑容,稍微放鬆了些,但依舊很拘謹。
“我們是紅岩村的,不知道……不知道學校往哪邊走。”
“我帶你們去。”
許易很自然地走在前麵引路,隨口問道,“感覺村裡怎麼樣?”
男人搓了搓手,臉上是震撼和向往交織的複雜神情。
“太好了,跟做夢一樣。”
“就是……”
他猶豫了一下,還是小聲說了出來:
“就是感覺這路太乾淨了,俺們這鞋底還帶著泥,都不太敢下腳。”
他說著,低頭看了看自己和孩子腳上那雙沾著黃土的舊布鞋。
就是這簡單的一句話,一個低頭的動作,讓許易臉上的笑意微微一斂。
他看到了,那份深植於骨子裡的隔閡與自卑。
這不僅僅是換個地方生活那麼簡單。
這是從一個世界,猛地闖入另一個世界的巨大鴻溝。
送他們到學校門口後,許易轉過身,臉上的神情已經變得嚴肅起來。
很快,時間便到了下午。
一輛黑色的公務車緩緩駛入村委會大院,停在了院落門前。
車門打開,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