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是星期六,這個時期可不像後世,每周雙休。迎著朝陽,有的騎車,有的步行,好在絕大部分住得都不遠,機械廠的職工繼續上班。
可當他們來到廠門口的時候,發現今天的機械廠很是不對勁。
門口站崗的,不再是身穿和警服相仿的廠保安,變成了身形筆直、荷槍實彈、一臉嚴肅的士兵。
“怎麼回事?”
很多人麵現疑惑,有點不敢上前了。
“怎麼廠門口站上士兵了?”
“機械廠出什麼事兒了?”
“還能上班嗎?”
但還得進廠,於是很多人懷著忐忑的心情,走向了廠門。
“證件!”
一個大簷帽、腳上翻毛皮鞋,身穿軍裝,臉色冰冷,肩扛一杠兩星肩章的中尉連長,攔住了又一波要進廠的人。
“入廠證或者是工作證都可以。”
給人們解釋著。
“我……沒帶。”
中尉看了說話的人一眼,揮揮手,也不再解釋,示意那人一邊去。至於你是回家去取,還是就那麼站著,不乾涉。
“這怎麼回事兒?”
那人看了一眼一臉冰冷的士兵,來到一個身穿保安服的人近前,問著,“怎麼今天不是你們站崗了?”
“我還納悶呢!”
那保安大白眼一翻,“這不來上班來了,也沒帶證件,也被擋在廠門外了。”
“我說,我就是機械廠的職工。”
“入廠證和工作證都有,就是忘了帶了。”
那人從保安嘴裡問不出什麼,但又是不甘心,繼續上前和中尉對付著。
“你的。”
中尉並沒有搭理他,而是問下一個。
“還好,今天上班老婆也不知是抽了什麼瘋,非要讓我帶上入廠證。”那人邊說,邊從工裝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個薄紙片,“您看,我的入廠證。”
臉帶獻媚,還對中尉說著,“看來聽老婆的話沒錯。”
中尉揮揮手,示意他進去,“下一個!”
“哎我說,我就是這個廠的,你看我的工裝。”剛才那人繼續和中尉糾纏,“再說了,平時上班,也沒有要過證件啊!
這突然的……你看,這麼多人都沒帶。”一指那邊和他一樣、被“拒之門外”的人,“你不讓我進去,這不耽誤生產嗎?”
試圖要給中尉扣帽子。
“嗯?”
兩名腰係子彈帶,手拿五六衝的士兵上前,用槍一指,“遠遠站著去。”
“彆開槍。”
“哎,哎,我遠遠站著去。”
那人老實了,也不再扣帽子了,遠遠離開,“算了,我還是回去取去吧。”
轉身向家裡走去。
“一直沒遲到過,看來今天要遲到了。”
嘴裡還嘟噥著。
“同誌,這怎麼回事?”
一個騎著自行車的人,大長腿一撇,停下了車子,屁股依然坐在車座上,問著。
和彆人不同。
那人身上穿的是保安服,但卻是大簷帽、黑皮鞋,服裝筆挺。一看就知道,這人也是一個保安。
而且保安中當官的。
“證件。”
中尉並不回答他的問話,隻衝著他要證件。
“沒帶。”
那人也搖搖頭,一揪自己的保安服,“我這身衣服可以作證。”
中尉揮揮手,同樣地不予回答,也示意他一邊站著去。
“我說……”
那人不樂意了,“你們這樣,把這麼多人擋在廠外,會耽誤生產的。”
“下一個。”
中尉的聲音傳出。
“我帶著呢。”
又是一個騎著自行車的人,將車停下,同樣的兩隻大長腿一支,屁股坐在自行車座上,卻是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證。
“喲?”
趁著中尉檢查他的證件的時候,那人故作驚詫,看著前麵那個被攔下,大背頭鋥亮,身穿筆挺保安服的人,“王處長,您怎麼也被攔在外麵了?”
高聲問著。
“他不讓進,特麼眼瞎了。”
王處長一指中尉,很是不滿地說著,“李副廠長,你也彆得意。不就是……”
“你!”
王處長還要說什麼,兩個手執56衝的士兵來到了他的近前,衝鋒槍一指:“剛才說什麼呢?誰眼瞎了?”
“我這……”
那王處長愣怔了,“合著我說彆的你們聽不見,我這剛罵了一句,你們就上來了?”心裡想著,嘴很硬:“我說,我是這個廠的副廠長兼保安處長王建國!”
“你們軍管,怎麼不事前通知我一聲?”
此人正是王建國。
而那個有證件的則是李懷德。
堂堂的一個副廠長兼保安處長,被攔在廠門外,王建國本來心裡就有氣,這是不拿他這個豆包當乾糧啊!
看到自己也隻剩稍稍地發發牢騷,便是被56衝指著,心中氣性更大。
他幾時受過這個?
厲聲質問著士兵。
“我告訴你們。”還不甘心,一指正在查驗證件的中尉,“我比他官兒大多了,他敢把我攔在廠外?
你們帶隊的是誰,讓他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