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位爺,你下車吧,到目的地了。”車夫將車簾撩起來。
朱允熥跳下馬車,見周圍荒僻,隻有一座似倒沒倒的破廟。
破廟裡有一個白衣身影,靜靜側身坐著,一縷香茶帶著水霧緩緩上飄。
“那應該就是今日我要見的人了。”朱允熥朝白衣身影趕了去。
朱標緩緩摘下麵具,一年不見自己的兒子,他也有些高興。
“熥兒,來。”朱標緩緩招手。
一個熟悉的聲音,讓朱允熥一愣,他幾乎踉蹌著向前:“父....父親!”
喊出這個久違的名字,朱允熥的眼淚奪眶而出。
“你怎麼還活著...你不是葬於...”
這個時候,朱允熥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,一個大活人在這裡,再說死啊死的不吉利,他強壓心中的興奮,恭恭敬敬的給朱標行了一個父子之禮。
“太醫誤診,我確實死了,但那時候還是假死。需要特殊之法,可從閻王那裡搶救回來。多虧了王太醫用特殊之法保全了刀九一命,否則我不死也得憋死在棺槨裡了。”
朱標如何看不出朱允熥的疑問,他隻是簡單的做了一個解釋。
“太醫誤國啊!”聞此,朱允熥恨不得將太醫院的管事大卸八塊。
“那昨晚見我的黑衣人便是刀九了?”朱允熥一直覺得黑衣人的身形有些熟悉,原來如此。
朱標點點頭。
“父親,你既然活過來了,為何不回朝堂?皇爺爺哭你哭的緊啊。”朱允熥雙眼通紅。
“哭我哭的緊?你皇爺爺是一座大山,若我繼續待在山底下,福陰得不到就算了,喘氣都艱難。我這剛回陽的身子,哪還經得住你皇爺爺連番鎮殺。”朱標招招手,示意朱允熥落坐。
“不回朝堂,父親,接下來有什麼打算?”朱允熥乖巧的跟朱標煮起了茶。
“現在允炆做皇太孫,你的日子不好過吧?”朱標的話直接戳到了朱允熥的柔軟處。
朱允熥鼻子一酸,淚水又忍不住流下。
“父親,你不回去,孩兒怕皇爺爺會對舅公他們不利。”
朱允熥雖然排斥在權力之外,但是對於這個皇爺爺的手段,他還是有些政治嗅覺的。
“我的熥兒長大了。”朱標欣慰的點點頭,“相比允炆,那個位置,也許你更加適合。”
“父親...你回來吧...”聞此,朱允熥幾乎哭著求道。
“你舅老爺太過驕橫,父皇為了給允炆清除障礙,決不允許你舅老爺這個勢力存在。”朱標起身。
斜陽照在他的身上。
“為父之所以要見你,也正是因為此事,如今北方初定,仍有蠻夷心懷不軌。更何況,大明開國,你舅老爺他們付出了很多...”
“這裡有三封書信,這份交給你舅老爺;這份交給方孝孺,最後這份交給你皇爺爺。你就說是父親生前遺願。”
朱標掏出三封信,交到允熥手裡。
“你皇爺爺,既然選了允炆上位,從此你也莫要再眷戀那個位置了。你自請貶為平民,然後跟隨你舅老爺一路往南。”
“往南?”朱允熥手一顫。
“嗯,往南,大明朝已經沒有你和你舅老爺的位置了。留下去,除了死,彆無其他可能。”
朱標輕輕一顫,對於自己的父皇,他太了解不過了。
“父親...一定要這樣嗎?”朱允熥不甘心道。
“孩兒想過,皇爺爺對舅老爺不利,正是因為允炆哥壓不住淮西勳貴,如今大明百廢待興,需要依賴文臣,傅友德、馮勝等淮西子弟驕奢淫逸,終是禍患。”
“你能想到這一點,很不錯,這也許就是你皇爺爺選擇允炆而不選擇你的原因吧。畢竟是你親舅老爺,你還下不了手。”
朱標的媳婦是常氏,是常遇春的長女;而藍玉是常遇春的妻弟。
血溶於水的親情,要朱允熥做到如此絕情,他做不到。
“不,父親,若我上了那個位置,允熥為天下蒼生計,一定也會下定決心!”
忽然朱允熥猛然站了起來,決絕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