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斯維加斯的午夜從不沉睡。
時書儀站在“浮光”博彩場門前。
想見顧淮野,並不容易。
他既然是老板,就不是什麼人都能見到的。
但是,幸好,她有錢。
還是顧淮野給的。
VIP廳。
空氣稠密得能擰出金錢的味道。
時書儀穿著一件簡約的一字肩針織衫與牛仔褲,長發微卷,氣質乾淨得像是誤入這場奢華迷夢的晨露。
她安靜地坐在二十一點牌桌的第六個座位。
身後三步外,幾名保鏢沉默而立。
穿著合身馬甲的客戶經理再次俯身確認,鏡片後的眼神帶著職業性的審視:
“小姐,您確認要啟用最高杠杆?”
這裡每天都擠滿了想要逆天改命的賭徒,亞洲人也不少。
但在這位M國本地人眼中,亞洲麵孔大多相似,他幾乎分不清。
可眼前這位卻不一樣。
她很漂亮,帶著東方特有的靈動甜美,清純乾淨。
眼神裡沒有狂熱,沒有恐懼,隻有一片近乎虛無的平靜。
“確認。”
時書儀沒有任何猶豫。
她遞出的資產證明經過賭場嚴格驗證,獲得了三倍杠杆額度。
直接撬動了五千萬美金。
當那堆代表驚人債務的淺紫色高額籌碼推到她麵前時,周圍幾道隱秘的視線掃了過來。
在浮光,能拿到這個額度且麵生的客人,不多。
荷官是個銀發梳得一絲不苟的老者,手法嫻熟如機械。
牌局開始。
但時書儀的玩法,很快引起了注意。
她沒有賭過,所以臨時學了規則。
不管是其他賭博者還是博彩場的工作人員,都發現女孩每一手決定都基於最基本的二十一點策略表,像個剛背熟教科書的學生。
要牌、停牌、分牌、加倍,她執行得精確而死板。
但很奇怪。
她完全不在乎牌桌上其他人乃至莊家的動向。
一個能輕易調動如此巨額資金的人,不該如此……平庸。
這種平庸在高速流動的巨額賭注襯托下,顯得異常紮眼。
籌碼開始穩定地、無可挽回地流向莊家。
一把,兩把,十把……
她輸得很有節奏。
仿佛錢根本不是錢。
“她在故意輸錢。”
不是疑問,是斷定。
這種規模的、目的明確的輸錢,往往意味著洗錢、欺詐或更複雜的麻煩。
賭場主管調出女人的入場資料:
“……查不到更多背景。聯係老板吧,這筆壞賬我們背不起。”
而時書儀的目的就是如此。
怎麼快速見到老板,那當然是找茬。
此刻。
浮光頂層隱秘的行政酒廊裡。
顧淮野搖晃著水晶杯中的琥珀色酒液,聽對麵好萊塢背景的娛樂大亨侃侃而談。
關於如何將浮光植入下一部超級英雄電影,打造成全球賭徒的終極夢想圖標。
顧淮野聽得漫不經心,燈光將他深邃的側影投在玻璃幕牆上,窗外是拉斯維加斯永不熄滅的星河。
直到助理附耳低語,打斷了他的思緒。
“有個女人,在樓下VIP廳,用最高杠杆輸了所有。經理判斷是故意行為,可能涉及複雜糾紛,需要您定奪。”
顧淮野眼底掠過一絲不耐。
麻煩。
他最討厭計劃外的麻煩。
但浮光的規矩不能破,尤其是涉及大額資金風險時。
“失陪一下。”
他起身。
而另一邊。
時書儀正推開最後一把牌。
她麵前已空空如也。
莊家收走了最後的籌碼。
她靜靜坐著,背脊挺得筆直,像在等待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