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微微偏過頭,與他距離極近,呼吸可聞。
能清晰看見他眼底的篤定和嘴角的玩味。
顧淮野這份近乎狂妄的自信,從何而來?
難不成……
他覺得經曆了昨晚,她就會選擇他?
就因為他身體力行地“伺候”了她一回?
一絲極淡的、近乎嘲弄的弧度,自她唇角一閃而逝。
三個男人的視線從不同方向鎖住她。
傅時衍的冰冷審視,顧淮野的灼熱逼問,汪青霖平靜表麵下的隱隱支撐。
機場廣播在遠處空洞地回響,人來人往的喧囂成了模糊的背景音。
這片小小的空間裡,時間仿佛被拉長、凝滯。
時書儀垂下眼睫,輕輕掙了掙被顧淮野握住的手腕。
沒掙開。
她目光平靜地掃過另外兩人,最後落在傅時衍身上。
“傅時衍。”
在她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,顧淮野握住她手腕兒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。
但時書儀仿佛沒感覺到,繼續道:
“我們之間,在你選擇隱瞞和欺騙的時候,就已經結束了。更何況,顧淮野說的沒錯,你有未婚妻,我們——最沒可能。”
傅時衍下頜線驟然繃緊,眼底翻湧起駭人的墨色,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寸寸碎裂。
他沒動,隻是死死盯著她,仿佛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動搖。
顧淮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。
然而,時書儀下一秒卻轉向他,語氣疏淡:
“顧淮野,鬆手。”
顧淮野臉上的笑意一僵。
她趁機抽回自己的手,後退半步。
恰好站在了一個微妙的、與三人都不近不遠的位置。
“我是來接青霖哥的,就不勞二位費心了。”
她一句話,將顧淮野的占有和傅時衍的追索,同時擋在了門外。
汪青霖適時上前半步。
以一個保護性的姿態微微側身,隔開了顧淮野再次伸過來的手。
“顧總,書儀累了,那我們就先走了?”
顧淮野的手停在半空,眼神陰沉地掠過汪青霖,最終定格在時書儀毫無波瀾的臉上。
他忽然笑了,那笑容帶著一股破罐破摔的狠勁。
“行。”他點點頭,目光卻像釘子一樣釘著時書儀,“我們的事,晚、上、再、說。”
時書儀轉過身,對汪青霖輕聲道:
“我們走吧。”
話音未落,一隻手從旁側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。
傅時衍將她攔在原地。
他垂眸看她,眼底翻湧著壓抑許久的墨色:
“給我一個機會,讓我把一切——所有的一切,原原本本告訴你。”
時書儀沒有掙紮,隻是抬眸:
“不需要。我不想知道。”
“聽完。”傅時衍扣緊她的手,“隻要你聽完,我保證不再糾纏。否則——”
“我會一直纏著你,直到你願意聽為止。”
時書儀蹙起眉,靜默片刻。
“明天中午,一起吃頓飯。傅時衍,我希望你言而有信——說完之後,就從我的生活裡消失。”
傅時衍呼吸一滯。
他已經很久沒見到她這樣的眼神了。
冷漠,疏離,毫無溫度。
仿佛失憶後這一年多的溫順依賴,都隻是一場他自欺欺人的幻夢。
那些日夜相對的親密與歡愉,不過是陽光下輕易碎裂的泡沫。
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,傳來一陣陌生而尖銳的撕裂感。
他喉結滾動,咽下所有翻湧的澀意,最終隻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字:
“……好。”
時書儀不再看他,抽回自己的手,轉身走向出口。
汪青霖緊隨其後。
傅時衍站在原地。
顧淮野不知何時已走到他身側,抱著手臂,目光落向同一方向,忽然極輕地嗤笑一聲:
“傅少,這滋味——如何?”